老刘头拉着玉歆玲进了土瓦房后赶忙关上了门,放下身后的背篓后又倒了一碗水递给从进门以后就一直四处打量的玉歆玲,玉歆玲也不嫌那碗的破旧,接过去捧着碗问道,“爷爷,为什么要赶紧躲进屋子来?坏人很多吗?“
老刘头叹了口气,道,“村中恶霸,小囡囡长得标志,可不能给他们瞧着了,这伙流氓匪子向来是无恶不作的,这村子啊,都被他们逼空了”
“这么猖狂吗?为什么没有官府来治,他们是有后台吗?”玉歆玲不解地问道。
“官府?”老刘头似是自嘲地笑了一下,“这地儿偏僻得寻都寻不着,哪里还有什么官府知晓这块鸟不拉屎的地啊?”
也的确,纵然是挨个城镇寻人的江光曦等人,亦没能寻得这块偏远的村庄,更何况是养尊处优的地方官员呢?
正说着,寂静的村子里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玉歆玲听的分明,那是好几个青壮男子醉酒撒泼的声音。约莫七八个人的样子,嘻嘻哈哈,污言秽语,腌臜低俗,叫人忍不住嫌恶,偶尔踢着什么挡路的物什,又骂骂咧咧地踹开去,玉歆玲透过墙缝去看,瞧着那几个粗犷的壮汉乱七八糟地走来,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次日天亮。
老刘头推着玉歆玲出了村子,这个点那些流氓匪子都还在睡大觉,是不会出来见着这标志的小囡囡的。玉歆玲被老刘头一路带出去了好远,又在老刘头的目送中走出去了许多路程。待到确定老刘头已经离开时,玉歆玲又猫着腰四处查看起来,柔光一闪便又到了村口的不远处,那些流氓匪子住哪里呢?她似乎忘记问了。
方才走了许久,耗费了不少力气,她尽可能地轻身跳上屋瓦,缓缓地小心地顺着昨晚见着的路径而去,那些个流氓匪子,似乎在老刘头家下方的某处,不算很远,却也是在村子深处。应柳的绳结感应还在此处不远,或许,应柳便是在这附近了。
绳结到底只是绳结,玉歆玲只能凭感觉寻个大概,到了村子深处时,她四处瞧着也不知究竟是哪个屋子中有她的应柳。
“嘎吱”玉歆玲本想悄悄推开门瞧一瞧,不想那门实在破旧,“咯吱咯吱”地出声惹得玉歆玲眉头一皱。她下意识透过门缝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了两双直勾勾的眼睛……
“哟,哪来的小姑娘啊?”一壮汉首先开口,“来,进来给哥哥疼一下。”
说罢,那两个壮汉相视一笑,一齐向玉歆玲走过去。玉歆玲大呼不妙,慌忙退开了去,那两个壮汉知她不过一个小丫头,大步一跨就朝她跑去,试图一举将她逮住。
玉歆玲叫他二人身子壮硕,并不灵活,便绕着房子到处乱跑,叫那两个壮汉竟是无法从两头将她逮住。
一来二去地跑了许久,玉歆玲也累了,扶着墙小心翼翼地小口喘气。那俩壮汉也不容易,此时正在与玉歆玲一墙之隔的地方叫嚣恐吓着,慢慢地,玉歆玲发现他二人一个在墙外叫嚣,一个沿着墙偷听动静,为什么知道呢?因为玉歆玲早已闪身到一处房屋中去,透着墙缝看着那俩个跳梁小丑。
许久,一壮汉啐了一口,骂道,“他娘的玩意儿,这死孩子怎么这么能躲?等老子逮着她,非饿她几天。”
“闭嘴,安静,”另一壮汉显然耐心十足,他压低声音道,“别把她吓着了,这么标志的娃娃可是要卖好多钱的。”
那原本骂骂咧咧的壮汉哼了一声,显然是耐心见底了,他此时恨不得将那死孩子拉出来抽她几下,叫她涨涨教训。
想归想,他却开始配合另一个壮汉开始轻声诱哄玉歆玲出来,是的,干什么要跟钱财过不去呢?那么标志的孩子铁定能卖个极好的价格……
趁着他们还在那里折腾,玉歆玲猫着腰又跑回他们居住的房屋附近去,她心里惴惴不安的,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回到那土瓦房去,其他的壮汉都还在呼呼大睡,玉歆玲悄声进去,四处搜寻着,却什么也寻不到。
又跑出来,将附近的房屋寻了一遍,却是什么踪迹都不得。她不死心,又跑到他们隔壁的屋子寻了一遍,这一次更为仔细,突然,她踩到一处木板,那木板发出苦不堪言的声响,旧置的木板已经很脆弱了,下方应该是空的,玉歆玲揭开来,惊讶地发现下方有一条通道,隐约有血腥的味道传来,她略略想了想,还是小心地顺着爬梯往下去。
地屋的空间并不小,地面铺盖着杂乱的干草,阶梯边有一节断胳膊,腐肉上爬行着白色的肉蛆虫,她小心地往前去,前方除去杂草,也就只剩下一些铁刑具之类的了。
血腥中夹杂着药味,玉歆玲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木桌上的药炉和残留着药渣的破碗,角落里有轻微的动静,她吓了一跳,寻声看了过去。
在那一刻,玉歆玲只觉心被恨恨地剜了一刀,疼得她无法呼吸,纵是太后逝世,她都没有伤痛得这般难受。墙角是干净的杂草,墙上垂下来一根带着铁环的长链,铁环紧紧扣着一只手腕,因为手环的高度不低,那女子缩在墙角处,手抬升在额头前方,斜靠着墙虚弱的睡着,宽松粗糙的麻布罩着她瘦弱的身子,她的发凌乱地披散着,手腕和脚腕都有着血迹,但这些血迹,都比不得她双腿间的那一摊,玉歆玲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木桌上的药碗,这是……药物流产……
再走近,她几乎忍不住低呼:“应柳……”
应柳下意识抖了一下,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主子的声音,这种腌臜的地方,她怕是寻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