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日头长,趁着还没落尽的余晖,彭老娘和彭二壮媳妇儿在缝补装粮食的口袋,而彭老爹和彭二壮在拾掇农具。槐木桑木的木镰架子要钉解释了,刀刃在魔石上磨得要能剃头的程度才算够锋利铁杈木杈的把子得拧地牢固,靠近杈头的地方用铁钉子钉紧套牲口的套绳结上麦穗疙瘩扬场的香椿木锨的头部和把子都拧拧紧,否则干活儿不利索不说还有可能将自己的脚面儿给砸破了抬麦草的木杆今年已经用到不能用了,去山上砍了一根剥好皮明日便能晒干……
与此同时,彭二壮的宝贝儿子在四个大人身边这边瞅瞅那边望望,大人们对于如今家里唯一这么一个宝贝疙瘩都欢喜得紧,不时停下手里的活儿摸摸他的头,问他渴不渴、热不热,看上去好一番父慈子孝、家庭和谐的美好画面。不过,前提是如果没有时不时从大房屋子里传出来的争吵和嚎叫的话。
这天下午,彭大壮与丽娘发生了俩人自打认识以来最激烈的一场争吵,颇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的架势,心里都清楚这一战即将决定二人日后的家庭地位,因此动静格外大。
彭大壮不过刚干了十来天的农活儿就已经丢了半条命,想着紧接而来的剪薯藤、栽麦茬白薯,不寒而栗,他真的觉着若是再不反抗自己今年这夏要熬不住了。强烈的求生欲将彭大壮的惧内大幅度压缩,终于敢对着丽娘的盛怒对骂。
“累?全村男人都能下地干活儿偏生就你不能?莫要叫人笑掉大牙!你彭大壮难不成还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富家公子哥儿?祖上十八代都是泥腿子,你猪鼻子插大葱装什么装?!”
“你既娶了我进门,凡什么事我说行,就行!”
“你别错打了主意,我可不是杜小芹,任凭你们一家老小欺负。要是让姑奶奶我日子不好过,你们全家都甭想过一天安生日子!”
……
本来丽娘只是揪着彭大壮嚷骂,可见堂屋里头那几个人都缩了头的乌龟一般装死,一个也不来拉架,心头怒火更盛,将打击范围上升到彭家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