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询问的重点是张虚白,通过严蕊的描述,他八成可以确定严蕊遇到的就是神神叨叨的老张头,至于现在叫什么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张头还活着,足矣!
解决了一件心事,李茂的心思自然转移到了严蕊身上,严蕊说是营妓出身,但肯定是被前后两个老鸨虔婆糊弄了,营妓什么的早在二十多三十年前就被废除,估计也是看严蕊年纪小好骗,再加以毒打恐吓,自然把严蕊吃的死死的。
和原本历史轨迹上,女子无才便是德相反,新朝对能顶半边天的女人算是一视同仁,皇家公学,地方书院也不乏女公子,更别说长公主李无瑕一向偏心女公子,李茂若是想拉严蕊一把,轻而易举。
“你既然识文断字,可有新作?若是能当堂作一首也可,我帮你呈上去让公主和驸马看看。”李茂随即让珍娘笔墨伺候,这些东西桌案上都摆着现成的。
严蕊虽然才艺不错,但这几年被苛待虐待的已经怕了,被人支使差不多形成了习惯,当即提笔,不假思索的写了一首词,词牌卜算子。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李茂看了看,点点头让雷鸣把这首词送上去,雷鸣硬着头皮去见李无瑕和杨万里,这两位也是他的长辈,焉有不认识的道理,李无瑕夫妇见是雷鸣,再看看卜算子,哪还不知道自家老子到场,好歹雷鸣脑子活络,这才没有大张旗鼓的声张,但也示意雷鸣一定要留住李茂。
至于李茂送上来的这首词,署名署名周幼芳,字严蕊,一看就是女人的笔法,不算今次文会最好的作品,可架不住李茂的面子大,这个周幼芳可以说一举成名,连带之前的如梦令也传诵一时,而这是李茂有意为之,如果张虚白听到那首如梦令,应该会按时赴约吧!
李茂和李无瑕夫妇见了一面暂且不提,倒是把严蕊带回了宫中,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只露一肩的严蕊,纵横交错烙满了鞭痕,新伤旧伤叠加,委实令人心生不忍。
严蕊在得知救自己出虎口狼窝的慈祥居然是被时人称为圣人的李茂,小心脏险些爆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反正赖上了李茂,哪怕为奴为婢也不离去,倒是由此结缘,成为李茂最后一个女人。
汉兴1199年冬,须发皆白的李茂被抬出来赏雪,今年春节金陵城下了好大一场雪,整个天地银装素裹仿佛除了白,就没有其他的颜色了。
李茂早在七十岁的时候,将皇位传给了儿子李无缺,二十多年过去,如今坐在皇位上的已经是他的孙子李源,高寿如他,身边亲近的人先后逝去,愈发的心灰意冷,连自己一手缔造的帝国都不想再看一眼。
虽然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帝国早已完成了蒸汽革命,半只脚也迈进了第二次工业革命的门槛上,但和他记忆中后世的一切仍然差距很大,又怎么会引起他的兴趣呢!
“皇爷爷,加一个毯子,外面起风了。”一个粉雕玉琢的二八少女,把手里的毯子盖在了李茂的腿上。
李茂看着少女,微微一叹,他的年岁大了,记忆力不太好,子孙又多,但眼前这个少女他记得很清楚,是西门雪的亲孙女,闺名李十三娘,没错,姓李而不是姓虞。
李十三娘身后,又有人过来簇拥着李茂,看似一起赏雪,实际上众人都很担心李茂的身体,目光也大多瞄着李茂,哪怕李茂咳嗽一声,肯定会有人提议把李茂这位老祖宗抬回去。
人群后一阵骚动,一个年过八十的老者走了过来,见到此人,李茂的子孙纷纷见礼,李茂眼角的余光看到来人,微微点头,“二郎来了。”
武松是少有的和李茂一样高寿的开国勋臣,而且身子骨还行,红光满面,挥挥手示意李十三娘等人退下,等只剩下君臣二人的时候,武松低声说道:“大郎,刚才有一个人找到了我府上,拿出了一份大郎多年前手书的圣旨,现在人就在外面。”
李茂哦了一声,还以为是以前欠下谁的人情,“是老朋友吗?那倒是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