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一夜暴雪来,万树梨花开,三天雪不停,路上无人行。
时间刚迈进七九年,老天爷赏脸,就来了一场洋洋洒洒的大雪。
人都说,下雪天被窝和枕头更相配,对此陈大河深表同意,而且坚定不移地身体力行。
所以一直睡到日上三竿风停雪住,精神盎然地怎么都闭不上眼睛了,还是不肯起床,直到堂屋传来饭菜的香味,方才抓起床头放着的棉袄,拉进被窝里捂了两分钟,然后直接在被窝里穿裹在身上,才晃悠悠地掀开被子翻下床,穿戴整齐后走出房间。
“三哥大懒虫,”陈继红坐在饭桌前,冲着陈大河羞羞脸。
一出房门,就被小妹鄙视的陈大河面色自如,真不是吹,以他现在的脸皮厚度,挡炮弹还有些不足,挡子弹是绰绰有余,小妹的这种,连根茅草都算不上,完全没感觉。
先到屋后洗脸刷牙,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到饭桌前,趁着小妹不注意,突然右手一伸,将她搂了起来,然后扛在肩上来回着颠,“敢笑话你三哥,真是反了天了,看我怎么治你。”
“哈哈哈哈,三哥我不敢啦,”陈继红在三哥肩上挣扎着,可怎么也挣脱不了三哥的胳膊,反倒是被颠到笑得停不下来。
“行了行了,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黄玉芝端着碗筷走过来,“赶紧把小红放下,小心岔了气。”
“得嘞,”陈大河反手将小妹放到地上,扛个人围着堂屋跑了几圈,还是脸不红气不喘,可见这两年真没白锻炼。
反倒是陈继红脸色潮红,气喘吁吁地站都站不稳,拉着陈大河的手臂撒着娇,“三哥坏死了,你得赔我。”
“行,”陈大河拉过板凳坐下去,顺便把小妹抱起来放到板凳的另一边,“明天哥给你带条大鱼回来好不好。”
“才不要鱼呢,”陈继红撅着嘴巴,“家里都好多条鱼了。”
“那你想要啥?”陈大河眼睛看着饭桌,筷子已经伸了出去,“哟,老妈,今天什么好日子,还有盘炸鱼?”
一般陈家的饭桌上就两个菜,一个大盘炒青菜,一碗酱菜,偶尔还会有碗榨辣椒,然后就是千年不变的红薯饭。其实前几天生产队里才发了不少肉鱼,但那是要留到重要场合才做的,今天不年不节,桌上却摆着一大盘炸鱼,虽说是手指大的猫鱼,但经过滚油炸干,吃在嘴里又酥又脆,可是一盘地地道道的美食。
“怎么,不过节就不能吃鱼啦,”黄玉芝心情不错,笑着将陈大河的筷子打开,“等你爹回来再动筷子。”
“得嘞,”陈大河把筷子放下,“您这话是没错,不过啊,让我来猜一猜,今天家里有客人要来?”
话音刚落,手爪子飞快地伸出去,抓住两条小鱼就塞了一条到小妹嘴里,等手缩回来,另一条便丢到了自己嘴里。
“嗯,老妈做的炸鱼就是好吃。”陈大河竖起大拇指连拍马屁,“我看省城的大厨都比不上,他们招待所真该请老妈过去。”
“还省里的大厨,县里你去过没?边上去,”黄玉芝开始赶人了,“多大的人了,再让你呆在桌上等会还吃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