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卧房后,阿桃把醉醺醺的小刀扶到了椅子上,让他靠着墙先躺着,自己收拾起屋子来了。
她刚扫去了屋角的蜘蛛网,秦氏抱了两床被褥进来了。秦氏见不得阿桃操劳,赶忙把被子放到了床上,拉着阿桃的手说道:“阿桃,你这千金大小姐,怎么能干这些粗活呢,让我来吧。”
阿桃忙推脱道:“伯母,你莫要取笑与我。我哪里是什么大小姐啊,我也就是个粗鄙的山野丫头罢了,这些活计我时常做的。”
秦氏笑盈盈地说道:“你要说我个妇道人家看人不准也就罢了,我家那口子看人的眼光我可是信服的。他亲口告诉我你可不是一般人家的闺女,即使不看你的衣着打扮,单单就是你这般教养和气质至少也是个官家的小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家里可是只有你一个孩子吧?”
阿桃闻言一怔:“伯母,你怎么这都猜得出来?我确实没有姊妹兄弟。”
秦氏表情突然有些不自然:“那是不是,说句不该说的,若是你们以后有了孩子,那孩子不会跟着小刀姓徐吧?”
阿桃这才明白了秦氏话里的意思,原来秦氏夫妇以为小刀是入赘到她家里了,否则他们是实在不敢相信小刀这般的穷小子怎么攀上了这等高枝。
小刀这些年的际遇他们自是不知,所以他们无法理解自是有情可原。而且小刀还擅自改了名姓,他的孩儿自是不会姓徐了,不过这些事还是不说为好。
于是阿桃握了握秦氏的手,宽慰她道“伯母,你想多了。你放心好了,没有那样的事的,你们将来的孙儿自是要跟着小刀的姓的。”秦氏闻言这才笑呵呵的走了出去。
秦氏走后,阿桃不觉有些好笑,她看着眼前那个酣睡的那人暗道:“你个小叫化贪了这么大的便宜,还不知足,你看哪个肯相信我会看上你啊!”
是啊!一年多前那个瘦小孱弱,衣衫褴褛,走在长安街头都被人嫌弃的小刀,突然有了每个男人都渴求的一切:功名,武功,金钱和美女。
换成任何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在寻常人看来,他一定是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才得到的这一切。
可惜小刀偏偏什么都没付出,或许是命运把他践踏得体无完肤后,突然又怜悯起来了他。
但小刀和阿桃都不知道的是,命运是个从来都不肯吃亏的生意人,他所馈赠的每件礼物,都在暗中标注了价格。
这个价格或许远远超出了馈赠的价值。
……
阿桃收回了思绪,简单收拾了下房间,铺上了秦氏送来的被褥,把小刀扶到了床上,她便挨着小刀躺下了。
她侧身看着呼呼大睡的小刀,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想起下午小刀痛哭的样子时,她不禁泛出了笑意。
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哭起来跟个受委屈的小姑娘一样,真是又可怜又好笑。
她伸手摸了摸小刀的下巴,那些渐渐浓密的胡碴子已经有些扎手了,就像是田野里随处可见的苍耳一样。
虽说有些刺痛,但摸了一会儿,阿桃反倒感觉有些舒服,于是她就拿手在他脸上轻轻蹭着,甚至还把脸颊蹭了过去。
她“玩弄”了小刀一会儿,小刀依旧毫无反应。她突然觉得喝醉的小刀也挺好的,虽然一身酒气臭烘烘的,但是却出奇的乖巧听话。
阿桃想必是白天调动的热情太多了,一时还无法褪去。也可能喝了酒的缘故,她显得格外的兴奋,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她玩了一会小刀的胡碴子,又把手放在了小刀脸上,轻轻的把他转向了自己,喃喃说道:“仔细一看,我家小刀生得算俊俏啊,可为什么旁人都看不出来呢?难道是我自己眼瞎了吗?不会吧,苏婉姝也喜欢得不得了呢。”
想到苏婉姝,阿桃心里多少有些郁结,她捏着小刀的下巴,装出一副凶悍的样子说道:“官人,快叫我娘子!”
话刚出口,她自己竟是脸红了,捂着脸赶紧转过了身,拿背对着小刀,生怕小刀听到了她的疯言疯语。
过了一会,她听着小刀完全没有任何动静,才慢慢偷偷回过了头。
她见小刀还呼呼睡着,对刚才的事情一无所知,便起身吹熄了蜡烛,脱了外衣,挨着小刀睡下了。
……
第二日一早,阿桃睡醒时,发现小刀正坐在床头,一脸严肃的在想着什么。她伸了个懒腰,问道:“你这懒虫附体的人,今儿个怎么起得这么早。”
小刀啧了一声,“你觉不觉得,这一个月太平的有点不像话?”
阿桃反问道:“怎么了?太平还不是好事?”
小刀摇了摇头,目光停在她的胸脯上,沉吟道:“有的时候,太平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阿桃翻了一个白眼,“莫要告诉我,你这一大早起来净是琢磨这些荤段子了,可惜你这套也只能戏弄戏弄你的婉姝姐姐,对我半点作用也没有。”
小刀笑了笑,低头对着阿桃说道:“刚还真是把你当姝姐了,所以就脱口而出了。”
这样的玩笑让阿桃觉得实在是低劣且幼稚,便翻了身用背对着小刀,不再搭理他了。
小刀看阿桃来了脾气,忙扶着她的肩膀说道:“你看看你,把我都带到沟里去了,我本来想说的是无根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