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日兴喝道:“住口,别说这些假仁假义的废话,萧乡客,别以为我瞧不出来,当年在君山之时,你左右摇摆不定,前番遇敌偷袭,你带人临阵脱逃,害了多少弟子因此而死,你假惺惺劝我分这邪盅与你,是想借此增加功力,你说到底是与不是?”
萧乡客四顾一看,说道:“常长老,你那么大声做甚,我姓萧的对天起誓,真是别无他意。”常日兴朗声说道:“你心里没鬼,怕谁听得见,萧乡客,你若真想救我,还不快去找寻帮主与夫人,难不成是想看我死,你好借机行事?”萧乡客大声道:“姓常的,你别狗咬吕洞宾,我好心想要救你,你却……。”常日兴呸地一声,一口浓痰吐出,径直挂于他脸上。
萧乡客愠怒生起,心下一沉,又想我身居丐帮九袋长老多年,一直都被旁人压在脚下,先是许千踪那厮,在帮中呼风唤雨,那厮一死,又是这个姓常的,顽古不化,几时看人眼色行事,罢了,罢了,欲成大事,并不急于一时,待这老顽固一死,我便吸了他的血,岂不是人鬼不觉。”但见常日兴一脸胀得通红,看似十分痛苦不堪。一时低声说道:“萧长老,你若真心系着丐帮,今日之事,我只当没听见,若想图谋不轨,就算我整治不了你,日后见了帮主,他也决不会轻饶。”
一言方毕,萧乡客呵呵笑道:“姓常的,别拿帮主来压我,数年前君山大会,我帮被朝庭围剿,帮主身在何处,前几日遭人偷袭,若不是我带着众弟子逃得性命,又有多少弟子死于非命,那姓宋的也不知与哪个公主、美人逍遥快活去了,哪管你丐帮死活,况且这雪崩一过,纵有百年功力,也是插翅难飞,帮主……哼哼……?”他哂声一笑,忽闻常日兴大声叫道:“啊,帮主!”
无伤心下一惊,二人趴在雪地之上,还道是常日兴看出他来,但见萧乡客惊恐失措之下,慌忙转身跪伏于地,连连磕头不住,口称帮主,过了许久,抬头再看时,竟是空无一人,一时又惊又恼,但闻身后常日兴哈哈大笑不止,萧乡客上前急道:“帮主,他在哪儿……。”
常日兴笑声不绝,一时丹田似有万虫啃食,心想我丐帮百年,远至先宋乔峰乔帮主,十八代洪老帮主,十九袋黄帮主虽是女子,并不曾有一人练过邪门毒功,今番我误中邪盅,实是丐帮不幸,他稍一运气,顾觉心潮澎湃,丹田内一股热力起伏,令人舒畅不已,内心却是极力煎熬,他本欲一掌自行了结,又想我这一死,那姓萧的岂不得偿所愿,此人心怀不轨,终是我帮之患。
沉寂下来,顿又受万虫盅食之痛,只是无论如何也要留着这条老命,待寻着帮主,我再自裁,决不能以吾之不幸,污了丐帮头面。只是周身痛苦不堪。但闻萧乡客叹道:“罢了,罢了,我这便去寻帮主来与你相见……。”说着悄声探到他身后,手中竹杖一抖。无伤二人顿感不妙,却见萧乡客面上一凝,身后一根竹杖已然戳中身穴,他惊愕之下,又觉那力道不足,虽指中要穴,倒也无碍,当下反手一扫,但闻“啊”的一声惊叫,一名丐帮弟子被他竹杖击翻在地,不醒人事。
千钧之际,若男指力疾出,一枚石子正中萧乡客顶门。二人赶到,见萧乡客身后之人竟是姓史那小丐。
又见常日兴手持竹竿,面上微微一笑,竿头已然穿腹而过,无伤惊愕之下,恍然若失,急忙抢上前道:“常长老……。”见他口中涌出一口鲜血,伸出手来,轻抚着无伤面颊道:“帮主,老丐临死之时,能再见着帮主,真是老天爷开了眼了。”无伤眼圈一红,急道:“不会的,你不会死的,我这便给你止血疗伤。”说着一手按住伤口,一只手要为他运功,顿生手忙脚乱,常日兴道:“帮主,老丐中了邪盅,这不干不净的到了那边,列祖列宗也不会收我罢。”无伤道:“不……,常长老,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你不会死。”激切下已是泣不成声,眼泪扑簌直下。
常日兴微微一笑,手指着史炎生,低声地道:“史……。”无伤握着他手,已是冰冷,只道了一个字,便断了气,禁不住扑在他胸前豪恸大哭起来,想到身边亲人好友相继惨逝,更生悲凄,似要把之前种种戚怆之情尽皆发泄出来。
哭了一会,见若男引着史炎生过来,说道:“无伤哥哥,常长老临去时,说了一个史字,莫非是要我们照拂这位小兄弟。”无伤道:“丐帮九袋长老现已无一人存世,小兄弟,常长老将你托付于我,我们定会助你,待你长成之后,重振丐帮,也不负常长老之托。”见史炎生跪在常日兴身前抽噎不止,想到这一老一少平日里定是情谊交深,此番悲不自胜,又想小兄弟曾托我相救常长老,可眨眼间,他已撒手人寰,不禁暗生愧悔,甚为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