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云台上挂着绣帘,依稀若见帘内一女子娇影玉姿,珠钗环饰,朦朦胧胧让人看不真切,各人坐定后,只觉那绣帘内的女子一定是安西公主了,无不心如雀跃,有的低声相谈,厅内芳弥香溢,有的面带红光,屏吸似醉。
那多吉王子纸醉金迷,眼馋着公主芳容若现,连连把那茶水饮来压惊,无伤与二姝低眉窃语,都在猜看那公主样貌是否真是灵儿。唯独那刘文钦眼盯着幕帘,却是一脸漠然,细细品着芳茶,不发一语,多吉与他并坐两席,侧脸说道:“书呆子,你看什么看,依我看,你还是趁早死心的好。”一言方毕,但听得金鸣声响,内堂走出十个红衫侍女,个个主容娇貌,举止娴雅,步履姗姗。
众人眼前一亮,只觉这些宫女尚且如此,那帘内公主更当脱欲绝伦,不禁暗中惊叹,不敢出声,生怕惊触了帘内金枝玉叶,一时都屏住呼吸,心生盼待。
过了片刻,但闻帘内女声说道:“诸位佳客远来,玉凤斋款待不周,请诸位稍持担待。”那音声莺如雀语,令人心舒神怡,一时间众人都惊得呆了,却不敢出声,纷纷举杯谢礼。
听那女子嘤声一笑,堂内走出一名粉衫女官,说道:“待诸位品过香茗,稍作歇息,公主另有谕示。又见那帘内女子身影晃而不现,众人唏嘘声起,一时议论纷纷,有的道:“怎么公主这便走了……。”有的心里又想,莫非是嫌我等个个才貌粗陋,公主瞧之不上,不少人又想,哈哈,那四大才子不也都落空了。
多吉王子道:“公主为何不见我等。”一言即出,又觉公主金枝玉叶,岂是人人都能见得,要见的自然也是心上人,心下跃跃欲起,说道:“想必公主是等着见我,一时因人多害羞走了,也罢,我自去相见罢。”说着便欲起身,那粉衫女官道:“多吉王子品过香铭了么。”多吉笑道:“早喝尽几壶啦。”那女官又道:“那好,王子觉得这茶味如何。”那吐蕃国地处苦寒,喝的饮的都是些重味油茶之物,哪品得出这清茶咸淡,当下假言说道:“这茶甚香,味道甘甜,真是好茶,好茶。”那女官道:“如此便好。”再又不发一语,多吉王子只道她要众人将茶饮尽再行启口,索性将那茶整壶端来,一饮而尽,却见一旁侍女又将茶水倒满,多吉已饮了数壶茶水,腹中已是咕隆作响,他“嗨”地一声说道:“这下好了吧。”
那女官笑道:“诸君都品过香铭,公主殿下有谕,请各位嘉客观赏“裳黛三美”图,选出一位各人心目中的安西公主,选好后,便请进内堂,公主自会相见。”
众人心下暗喜,都觉一时见不着公主,先见见书画也行,又想那公主殿下一定是花容月貌,只需挑出最美的一幅,那便是公主无疑,多吉王子道:“画上的美女有什么好看?都是假人。”却又站起身来。无伤一心只要见着灵儿画像,当下欣喜着站将起来。
众人都来相看,但见梯台前,厅梁上展开一卷珠帏,帏上挂着三幅彩画,画中果是三名女子,见左面画上,彩笔勾勒出一美人,姿貌丰艳,蛾眉粉黛,肤若凝脂,一旁题诗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厉旨冲自小熟读诗书,已看出此诗出自李太白的清平调,描写的是唐朝贵妃杨玉环,莫非那安西主公真有贵妃之姿,倾国之容。再看第二幅画中女子,细骨纤腰,婀娜娉婷,手持花枝,舞姿轻盈,一旁题诗道:“长安白日照春空,绿杨结烟垂袅风。披香殿前花始红,流芳发色绣户中。”这诗亦出自李白之手,所赞的是汉后赵飞燕。厉旨冲道:“古人有云,环肥燕瘦,这两幅画像囊括天下美女之丰姿绝色,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说话间,见刘文钦点了点头,却又一脸漠然,好似都不中意,厉旨冲道:“刘公子有何见解,难不成一幅也看不上眼。”
刘文钦道:“兄台,这两幅画中女子皆俱倾国之貌不假,可如今我等求取的是安西主公,非是丰环纤燕之姿,画上女子愈是绝美,愈是不可取。”厉旨冲细下一想,只觉有理,连连点头称是。
正欲唤无伤,见他早已将第三幅画像拿在手中,目不转睛地看着画上女子,玲珑清秀,豆蔻纤姿,四周是一片山谷,那女孩凄立于洞窖之中。右边数行七言题道:“昆仑山下育娇珑,峡间凉凉拂谷风,堆雪成冰终逝空,血珠凝气返尘中。”无伤心下一凛,愈惊又喜,自言自语道:“灵儿……真是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