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薄薄酒气的陆慈溪站在长春殿外,眯着眼望着刻字的朱漆匾额,微微咧了咧嘴,带着几分少年肆意的洒脱。
他理了理衣襟,作势就要推开殿门。
“陆将军,陆将军,您不能进去!”海玉见状,急急的挡住了陆慈溪的手。
“为何?”陆慈溪摇晃着身躯,转头问道,眼中带着十分无辜。
海玉压低声音陪笑道“太医刚诊出娘娘怀了身子,现在殿下正在陪着娘娘说话呢,您说,您进去合适吗?”
陆慈溪身子一僵,心中倏尔百味杂陈。
怀了身子?
她要做母亲了?
她分明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儿啊!
如今竟然要做母亲了?
他迟滞了半晌,突然扬眉笑道“那我更该进去道喜了,毕竟,我是亲娘表舅。”
长春殿内依旧燃着常用的鹅梨香,幽幽暗暗的,盘绕出纠缠的青烟。
肖之祯凝眸望着在床上昏睡的茯苓,如玉般的面孔不带任何表情。
她睫毛随呼吸轻颤,嫣红的唇畔微张,着实诱人。
他忆起了儿时在宫内讲经的大师栽种的摩柯曼陀罗,花近赤色,向来被认为是佛祖座下供奉之物。
法华经曰:“曼陀罗华者,此云适意,见者心悦故。”
那时,他见此花奇异美丽,不小心误食其果实,结果落了个中毒的下场,整整在床上休养了一个多月。
红苕姑姑心疼他,告诫了他一句他此时此刻才想明白的话:世上好看的东西,最会骗人了。
她亦是。
他一心一意宠爱的女子,背叛了他。
还有了个孽种?
一个多月
回想起去沈府那日,在街上遇到的年轻母亲对他们二人说,他们快要有孩子了。可她却不许他碰她,还要分床。
他当时只当她还没准备好,怕疼,便依着她。
可现下肖之祯突然明白了,她之前百般拖延,不肯与自己nn的缘由她在守身,为其他的男人。
会是谁!
他一定会亲手把这个男人千刀万剐!
肖之祯痛苦的闭了闭眼,手指狠狠的攥在一起,手背暴起了清晰的筋脉。
悠悠转醒的茯苓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
她望着肖之祯阴沉的面色,目光有些呆愣,她很久未见过他这般冷脸了。
浮光哪儿去了?现在时候还早,怎么殿内只有她跟他呢?
她伸出细软的手指抚过他绛紫色的衣袍,小心翼翼地问道“之祯,你怎么了呀?脸色这么不好。”
茯苓话音刚落,只听外面传来一阵骚动,“陆将军,陆将军!您等老奴通传一声啊!”
阿慈?茯苓轻轻蹙起了秀眉。
她现在还没搞清楚肖之祯究竟怎么了,阿慈又跑来添乱,真是让人头疼。
肖之祯抿着薄唇,一双凤眸瞥了一眼她,又将目光投向了门外。
陆慈溪在外的“道喜”声,听在肖之祯耳朵里,无疑对他是极大的讽刺。
她怀孕了,可孩子不是他的!
肖之祯那颗高贵绝尘的心仿佛被人狠狠的扔在地上,又踩成了一团烂泥,他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