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郑柔惠明明是笑着的，偏偏眼角滑下一抹温热，滚烫了脸颊，她后退几步，一不小心踩到华美的裙摆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那笑声透着凄婉，却如鬼魅一般在冰冷的延晖殿盘旋。

萧淑清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觉得眼前的女子可怜的很，爱而不得，求而不得，一念之差，偏执若此。

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若是一个人守不住初心，无法保持那心底最深处的一丝善意，那定然是不该被原谅的。

害人之心不可有，善果有因，终究会为自己所做的错事承担后果的。

“惠妃，看在你为本宫尽心尽意做了那么多糕点的份上，本宫会让你去的体面些的。”萧淑清丢下这句话，冷冷扫过郑柔惠一眼，踏出内殿。刚走到殿门口，一口腥甜自心肺处从喉咙翻涌而出，萧淑清急忙用宽大的袖袍挡住了那抹刺眼鲜红，她自己知道，这体内的毒定是积攒已深了，刚刚在那冰冷如寒窖的殿内说了那么久的话，身体早已不适了，但她不想在郑柔惠面前表露出来。

守在殿门口的玉落看到萧淑清出来，赶忙迎上来，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看了一番，唯恐娘娘刚刚在里面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玉落，让人准备白绫一条，毒酒一杯，送来给惠妃。”

“是，奴婢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同玉落一起守在殿外的芳草听到萧淑清此话，顿时慌了心神，“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萧淑清脚边，拉着她因一路走来微微沾了霜雪有些沁凉湿意的裙摆：“皇后娘娘，奴婢求求您，饶过惠妃娘娘一命。”

萧淑清看着眼前忠心耿耿的小丫头，慢慢弯下身，悠悠拿开她的手：“懿旨已下，怎可收回，”面容平和，又过了良久，接着开口，声音温润，不似飞檐上冰冰冷冷化成水的寒雪：“本宫会放你出宫，去外面的世界，好好开始新的生活吧。”

萧淑清的纯善温和也不是一味无底线的纯善温和，她是皇后，母仪天下，整肃六宫，惩处罪人，绝不会心软。

“玉落，瑾王妃此刻应该已经进宫了吧。”赵煜下旨收押赵琰入狱，但罪不及家人，平措并未受牵连。但萧淑清知道平措此刻定然是何心情，所以一大早就派人去了瑾王府，让人接平措入宫。

“想是到了的。”

“好。”萧淑清搭着玉落的手臂，一步一步落在青石板路上，周遭冷的很，她身形单薄此刻只觉得浑身都被抽去了气力，她好想去到暖暖的春日，在凤藻殿的飞檐下回廊处置一榻藤椅，阳光倾盖全身，而她，就迎着那繁华春景，看那天上云卷云舒，安安稳稳地打个盹，一醒来，就看见赵煜站在眼前温柔地看着自己，而她的一双儿女，正在那秋千下，欢声笑语。

平措的确很早就到了，来凤藻殿时，宫人让她进殿等一等，皇后娘娘即刻就回来了。她只是站在庭院里，说既然皇后娘娘还没回来，她便在外面等着吧。

看着那雪中一抹红梅，鲜艳灼灼，叫她想起了那年她自凤藻殿中出嫁时，当时开的正盛的牡丹，牡丹花开，冠绝天下。只是，现在已经不是春天了，牡丹盛放的日子都过去了，连带着她芬芳的年华一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