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七倾一向起得早,伸着懒腰走到院子里,迷糊着双眼从井中打水。
叶七倾回过头,眼底的惊异还来不及收住,已顷刻间现了原形。来者好笑地看着地上一片狼藉,微微摇了摇头。水桶掉落的声音,惊醒了还在被窝里的叶星。随手拿了件衣服披上,走出屋子:“你怎么打个水也不让人省心!又磕断手了吗”说着,拢了拢散乱的发,“这回……”一脚刚迈出门槛,瞧见地上的他时,吃了一惊,缓缓抬头,就看到门口屋檐下站着个男子,宽袍广袖、白玉簪发,一双细长的眼含着笑将她望住。叶星缓步向她走来,声音像松间明月般清冷:“我回来了。”为以后的日子都只能这样自欺欺人地过下去,如今她真正的他却突然回来了……颤着手扶住门框,眼泪把脸都濡湿了,几番哽咽才勉强吐出两字:“……”说着便要跑过去,却被门槛绊了下,啪的一声直直地摔在地上。在因性子寡淡,平时和没什么来往,一直独居边上的小竹屋里。前些日子,山里重伤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时不时便有吃了酒叶星在溪边讨论此事,最后因“他会不会死”这个问题争得不可开交,甚至动起手来,扭打到她家门口。她站在门边闲闲地看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后来某日,送了请帖到她屋前,说是他死里逃生,要摆宴庆祝。她捏着帖子愣愣地站在门口,从没听说中了留魄箭的人还能活过来的,不知是哪位高人救了叶星,当初若是有人能出手救他。来她第一次应邀,席上频频偷眼瞧她,有几个还交头接耳地说:“居然来了,真是稀奇啊。”“哇,看不出她那么大方,我一直以为她是个孤僻恶毒。”“不老啊,还是个水灵灵的姑娘呢。她不会看上叶星了吧……”他耳力极好,一字一句听得明白,却只当不知道,将手中的酒杯晃了晃,抬眼去看主座上叶七倾。倘若当时……叶七倾指尖一用力,竟将酒杯捏碎了,案上全是碎碴子和酒水。好在周围嘈杂,没人注意到,她恢复原样,又给自己斟了酒,只握在手里,并不喝。寡居后,她从不碰酒。当夜,先是闲聊酒宴上的事,后又谈到不能请救命恩人来是多么多么遗憾。叶七倾坐在镜前,一面将发饰取下,一面道:“我还想着拿鲛绡给她做件衣裳,可惜也不能送到去。这人情怕是要欠一辈子了。”后面还特意压低了声音,头一拍就掉,不如我们,替他雕个新身子。”饶是她声音极小,叶七倾还是听了个大概。叶星站在她身后,俯身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她羞红了脸咯咯笑起来。眼瞧着就要,连忙从开着的窗子飞走了。她回到,也不点灯,就着星光站在窗边,怔怔地望着婆娑的树影。隔了这么多年,她再听见故人的名姓,竟觉得陌生如路。然后,带的那些宝物逃出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