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端坐在书桌前，桌上扣着本书，显然是在默背。听见兄长进来，他忙起身行礼道：“兄长怎么来我这里了？”

段岳摆摆手，颇为嫌弃：“你看看你，读书都读傻了，跟我还礼来礼去的，也忒没劲，”他从一旁的灶上拿起水壶，坐在屋子里的茶几旁，自个儿开始煮茶，“你又让侍书去睡了，我来了连个沏茶的人都没有。”

段云在另一边坐下，看着段岳行云流水的动作道：“我睡得晚，也不用他来这里干站着，反而碍眼。”

两人的眉眼极为相似，不过段岳随母亲多些，生了一双桃花眼，又逢人三分笑，看起来随和又有些风流；段云则随了父亲，性格也像父亲，严肃刻板，虽面容俊逸却让人不敢接近。

兄弟二人对坐，月光透过打开的窗子照在二人身上，就如画中人一般，赏心悦目。

段岳给弟弟倒了杯茶：“就知道你没睡，我从杭州一回来就来这里找你了，连衣服都没换。”

段云奇道：“找我作甚？”

段岳道：“还不是为了你明年会试的事！我总觉着，明年你还是不要去了。”

段云一听，眉头就拢了起来。想他读书十几年，还不是为了科举出仕，为官造福百姓吗？好不容易赶上了三年一次的春闱，怎的兄长就不让去了？

段岳哪儿能看不出弟弟的意思？见他有炸毛的趋势，连忙解释道：“你自己也知道，如今这天下换了主人了，两百年一遇的女帝啊。”

段云没听出来兄长的意思，皱眉道：“那又怎样？”他只要忠于君主就好，管他君主是男是女呢？

段岳叹了口气。他弟弟什么都好，就是脑子太一根筋，放这样的弟弟在这种环境下入官场，他不放心啊。只能接着解释：“这新陛下是先帝的公主，排行第九，”他顿了顿，给了弟弟一点思考的时间，一点点地提点他：“先帝执掌天下几十年，你可曾听说过这九公主？我在燕都的人传信回来，说这九公主本不得圣宠，被弃于冷宫十几年无人问津，这怎么就突然登了大宝了？”

段云这才听出不对来，可是他想得完全和兄长不一样：“兄长是说，九公主并非正统？她是伪造的遗诏？”

段岳咬牙，恨铁不成钢：“遗诏是真的！造反的是那三位殿下没错！”他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有问题的是那个七殿下！陛下从被封为彰贤帝姬以来一直留七殿下同居一殿，还给他封了睿王，御史台和帝师进谏都不听，这说明什么？”

段云终于明白了：“说明……陛下她受人胁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