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哥，这里。”正准备打听，熟悉的面孔已经跑了出来，胖乎乎的脸上全是汗，人高马大却还是小时候的样子。

“包子？这两年混得可以啊，看你这样子改叫发糕啦？”伸手弹了弹胖子肚皮，沈寒笑道。这小子打小就跟着自己玩，几年没见倒是出息了不少。

“小寒哥你看你抽烟不？”

“抽个屁，被你爹看见揍你还是揍我？拿来，没收。外婆呢？”

“早上就拉走了。你也知道二姨那人，过了八点就多算一天的护理费小寒哥咱回家呗？灵堂摆好了我妈还问起你呢。”

“你们这一家子，也就舅妈算个人物。赶紧吧，下午还得上班呢。”沈寒不太愿意和亲戚接触，关系淡了也就淡了，没必要非绑在一起，大家都不舒服。既然从小就不是吃百家饭长大，那么现在有手有脚了，也没必要再去攀亲带故。

薄凉点好，没有是非。

说是下午要走，被这个那个一拖住，到晚上沈寒也没走成。这边的习俗是要守三个夜的，沈寒都三十了，舅姨的年纪可想而知，让他们一晚不睡实在有些强人所难，最终还是几个小的轮流守着外婆最后一程。

“表姐，我和小寒哥给大家买宵夜，你帮着看会儿行呗？”明明是大子儿所生，胖子在下一辈偏偏是年纪最小的，除了沈寒之外还有个表姐，二十八的年纪已经有个上小学的儿子。

半夜也没那么多选择的余地，随便找了家还营业的路边摊，叫了两个炒菜应付应付。原本沈寒不喝酒，架不住小胖子三番两次提起，喝着喝着半箱下去了，醉眼朦胧桌上的菜倒是没怎么动。

“小寒哥这两年我过得苦啊！我一个人设计专业的，非逼我去当会计还说什么托关系进税务局每天除了做账就是做账”胖子一样喝得半醉，开始还聊往事，讲着讲着居然哭诉起来。

他口中不是人干的职业，倒是沈寒求之不得的安稳。

“不当公务员你能干吗？”

“我什么干不了啊！小寒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大学可是英雄传奇校队的，要不是我爸拦着，我早进青训队打职业去了，你说我什么干不了？”说话就说话，这小胖子不但肚子变大，连脾气也见长。

拽了半天才重新坐下，又是两瓶啤酒喝了起来。

“行吧，就算你玩游戏还行，可年纪呢？你九零还是九一来着，都二十五了还打什么职业。”沈寒再次泼凉水道，有些事想想就行了，真鼓励人去做那不成奸贼了么。

“谁说我打不了的小寒哥还有你自己，你说咱们是不是从小就黑网吧泡大的？最早那个什么恐龙什么坦克的哪个游戏你玩不转的？咱们哥俩就是没碰上好时候，要是像现在”

“是石器恐龙。早关服了吧。”

“对，你看你不都记得嘛小寒哥，弟弟我现在有个大计划，咱们东山再起吧？就算自己打不动了，组战队培养新人啊！你看网络环境一年比一年好，那些个赛事都办到国外去了！打游戏还能有名牌的赞助商这些事儿放在咱们那会儿，您敢想吗？”

“人家是职业的。咱们不行。”一口酒灌下肚去，出人头地的当然风光了，可一个游戏玩家千万，最终能站在世界舞台的又有多少？不现实的。

“行，就当我们菜！就是赢不了人家！可不是还有直播吗？小寒哥我不骗你，现在一流战队光是和直播平台签约都是几百万年薪的，咱们混个三线，再买点粉增人气，光是打赏就是一大笔”胖子越说越兴奋，站起来拍着沈寒的肩膀开始狂笑。

“小寒哥，现在玩游戏和咱们那会儿不同了，现在叫电竞你懂不？人家是有自己的产业链的！玩的人多，看得人多，关注的老板多，你说怎么就赚不了钱？”

“我小时候你不总说，游戏没意思太简单，要是有比赛随便拿冠军现在就是拿冠军的好时候啊！我们这一代是被骂着败家子的一代，除了游戏，还有什么能代表我们一代人的青春呢？”

胖子显然喝醉了，胖脸通红，涕泪纵横。心里憋着太多，要不是外婆过世这个机会，不知道还得多久才能发泄。说着说着又是一瓶酒喝完，趴在桌上哼起幻象西游的主题曲来，又是个十年的老游戏。

“老板。再来瓶酒白的。”沈寒通红着眼，朦胧里藏着太多说不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