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识途看来是行不通了,让黑马带路,绕了几个山头,结果走到日头偏西了,却又绕回到了原点。
看着花豹子支离破碎、被蚊蝇包围的尸身,黑马也好像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跑到溪边装着喝水,可不停偷眼看水清源的眼神暴露了尴尬的心境。
看看日头,只能再在山洞里将就一晚了。
不过晚上有豹子皮,舒服了很多。
山里的天气就像娃娃脸,说变就变,次日起来,洞外已经是大雨淋漓,并且一场雨一下就是三四天。
为了防止豹子肉放坏,水清源冒着雨从外面找来一块平整的石板,将肉切成薄片,在石板上烤成了肉干。
没盐很麻烦,天天吃野果子和肉干,到第四天身子软的没有了气力。
老黑(水清源给黑马起的名字)很有灵性,跑到外面舔岩壁上的石头,仔细看,竟然岩壁的沙砾中有褐红色的盐矿石,赶紧挖了几块搬到洞里。
好马啊,赶紧用烘干了的嫩草作为奖励,老黑吃的心安理得,吃完就窝在昨晚生篝火的地方睡觉去了。
将盐矿石烘热碾成粉倒进头盔,绸布裹上草木灰过滤了十几遍,看着色泽渐次透明下来,生大火将头盔里的水熬干后头盔里结成了薄薄一层晶亮盐壳子。
敲下来赶紧用绸布包好,出山的路不知还得多久,还得紧着用。
每天得花很大气力将捡来的树枝烘干,柴火不敢断了。山洞里潮气很重,几天下来,草木灰厚厚的铺了一层,豹子皮也早就烘干了铺在洞中间的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
坐在豹子皮上就像个山大王,可惜没有一个喽啰,只有老黑每天粘着水清源,吃饭、睡觉都喜欢要贴着,好像个婆姨似的。
每天就是坐着或者躺在豹皮上,头枕着黑马,看着洞外雨打绿叶。
老天呀,能给个手机那就太好了,最次也能有本书看啊。
第四天下午雨终于停了。
傍晚时分太阳也出来了,黄昏的夕光斜照进洞中,雨后的山林空气格外清透,散发着一丝淡淡的花香,河水猛涨了许多,静下心都能听见潺潺的流水声和远处野兽的啸声。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好诗啊好诗!
为好诗晚上加一餐山风炒弯月,饮一壶白露拌清泉,举盔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嗨,老黑,吃饱了光睡觉可不行,起来嗨!
砍一棵树,对着年轮确定了方向,一直超北走,总会走出去的。
蒿草、绿厥、杜鹃花、秦岭箭竹……
槐树、杨树、松木、栎林、柿子树……
撸一把榆钱给老黑,再撸一把塞到嘴里,嫩的能嚼出水来。
没错,还在秦岭里面。
大块的灵芝不能放过。蘑菇采了半口袋,碰到野蒜丛也全部笑纳。
勇气可嘉,力气大,豹子不怕,山狼不怕,羚、野羊更是不怕不怕哪。
黑马背上褡裢装满了野菜、野果子,还有一只送上门的野山羊,中午野菜蘑菇羊肉汤,就着野蒜,美滴很美滴很!
革命乐观主义精神是野外生存的有力保障,野外生存训练时特战队的教官再三强调过,为此,水清源才能在转业后在无比艰辛的商业大潮中搏得一席之地。
哎,俱往矣,一切都成浮云,只有一匹黑马陪在左右。
对面山上林子里金丝猴打闹嬉戏,山涧竹林里一大群的那是熊猫吗?让我揉揉眼睛再看清楚点。
没错,抱着竹子啃得正欢着那。
山下有个大水潭,水边还有一群四不像在悠闲地喝水,水面上大大小小一群水鸟,几只大鸟掠过,翅膀下的赤红就是朱鹮啊。
这比去野生动物基地棒多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天那,快一个月了吧,这山咋就走也走不到头呀?
除了给老黑说两声,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孤独是一种罪,长此以往,消受不了啊。
老黑!老黑!
这名字起得就是不怎么滴,当时起名这家伙还一脸的不愿意,不过叫了这么多天,也就勉为其难的应了。
听水清源叫它,秃噜着打个响鼻,喷了水清源一脸唾沫,还一脸的不高兴。
没关系,肩扛背驮的都是革命同志,也不容易,哥们不在意。
生活总得有点盼头,富人有富人的活法,穷人自然有穷人的希望。
山娃一早便上山砍柴。
这是他唯一从父亲手上传下来的活路,也是父亲死了之后养活他和他妹子山妞的唯一谋生的手段。
母亲在生山妞的时候死了,山娃记不得母亲长什么模样,只记得一张破席卷着瘦小的母亲的身子埋进了屋后的土堆,父亲除了砍柴卖柴的手艺就留给他们一间破的挡不住风雨的茅草庐子。
后来一张破席同样卷走了父亲,是山娃和邻居艮叔挖的土坑。
山娃生来力气大,每次砍的柴火比其他的砍柴人砍得多,抽时间劈的又细又齐整,因此山外镇子里有几家富户和饭庄要他常年供着,不但养活了兄妹俩,这两年还攒下来几百个大铜子,都交给妹子山妞收着,妹子说是等过完年就叫人把茅草庐子收拾一下。
山娃觉得日子过得有了盼头,这几日打得柴火比以前还多了许多。
人都是怀揣梦想生活的,山娃的梦想就是打柴的时候能打中一只野兔子或者采摘到一拢野蘑菇,妹子手巧,炖的野菜汤里有了野蘑菇再加几块野兔子肉进去,那味道,皇上也怕吃不到哩。
想到加了蘑菇和兔子肉的野菜汤,山娃口水都流了出来。拿出妹子准备的干粮,眼睛还往山林子里乱张望,希望从里面突然能窜出一只山兔或山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