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两百七十八章 逢场作戏(下)(1 / 2)白露点苍苔首页

朝华这才想起此为她曾在云舟上烙印过的东西。她本以为这是九部来往的文牒,而后一问云栖月方才知道,这是妖界通往人间世的钥匙。三道六界虽有结界相隔绝,但九部贵族多少也同人间世有些联络,这钥匙说不贵重却也价值连城,若说值钱,九部贵族人手一个,也并不是甚千金难求之物。

而这钥匙的另一个神奇之处在于,此物拓之无用,唯有此原封不动的一块玉方能打开一条小小的通道。

朝华往来妖界靠的是鬼蜮的引魂灯,倘若她能琢磨出季蘅来往两地的办法,这对她来说也实是好事一桩。朝华一念至此,假意放了那一枚玉佩,纤纤素手顺着伊骁骨肉匀亭的胸膛往上滑。妖界民风剽悍,九部贵族习武自小习武,伊骁与临衍身量类似,他的身体自然也不会偏废到哪里去。

待一只秀白的素手停在伊骁胸前的时候,他抓着朝华的手腕眼睛一眯,道:“你想做什么?”

“要你呀,萧然公子。”

世上从未有一人这般叫过他。她大胆,主动,自由自在,魅色无双,她毫无顾忌地表达对他的思念与渴求,骚得实在令他心潮翻涌。伊骁捏着她的下巴迫她抬起头,朝华言笑晏晏,只想着故技重施,寻个机会将这蒜头王八打晕了事。

却不料一阵惊雷漫过天际,雨疏风急,大雨如泼,她便是果真将人弄晕了过去,一时也脱身不得。

朝华也眸色微沉,试图在这方天地里寻出些许乐趣。

她拉过伊骁的脖子,仰头吻了上去。他唇齿的温度并非没有尝过,他身体的温度也并非全然新鲜,朝华已许久不曾记起那些曾在泥泞里摸爬滚打的岁月。那时在遇到临衍之前,甚至是在遇到庄别桥以前,她不知如何拘住魂火中的一捧热度,也不知道漫长的、永夜一般的寿命到底应该如何消磨。

凡人由生到死不过百年,百年之后她便可以焕然新生。

当那些床笫间温存被淡忘的时候她便迎来了新生。没有人记得她,也没有人能够纪念她,她将那些浮光掠影一般的温度牢牢埋在了心头与身体里,若非一场雨与一场漫无止境的困惑,这些磨人的温度断然不会刨开血口翻爬出来。

朝华将伊骁俯身按在床榻上。轻纱垂在她的肩头,雨水挂在她的发丝上,水珠晃动的弧度不明所以,她透过浮香与纱,透过长夜与奔流的时光,仿佛看到了惶惑的、愕然的、不知所措而不断下沉的一个人。

掌间的身体在抖,她的肩膀抖得更为厉害。朝华扯下一片轻纱搭在他的眼睛上,他纤长的睫毛撑着轻纱滑落了一半。这是一双陌生的眼睛,如沧海微尘,碧波千顷,他的眼波里有薄薄的情意与薄薄的期许,而这双眼睛朝华看不见也不想看。

她蒙着他的眼睛俯下身。

“我该拿你怎么办。”

伊骁胸口砰然跳动的触感令她心生悲戚。世人都有一捧跳动的魂火,她在王城里被临衍搂在怀中之时也曾觉察到贴着她脊背的一片炽热。但那片热度并不属于他,也不属于生者,一个生者曾与她阔别两年,天各一方,而后他幻化成的艳丽的尸体从背后抱紧了她,勒紧了她的脖子,凑在她的耳边道一句许久不见。

朝华止不住地抖,止不住地落下了泪。

自临衍被嘉陵江的浪涛吞没后她已极少落泪。初时不肯,而后不屑,再而后是茫然的疲倦裹着潮水一样的颓然将她顷刻间吞没殆尽。她从不喜欢拘着他的魂火渡过长河,此事她虽每每为他做,每每百年便重来一次,但她不喜,不愿,甚至恨之入骨。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