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六回 探溶洞鸳侣重逢 扮妮可人精抓鬼(1 / 2)藤娃历险记首页

话说盖玲玲被仙童飕地一剑,挑断了铠甲的带钮,春光尽泄。她不由得恼羞成怒,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也卖了个破绽,让仙童一戟刺空,咬紧牙关,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手腕一翻,寒光闪闪,不偏不倚地刺穿了仙童的铠甲,扎进了他的左胸。

仙童脸色苍白,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眼看着就要活不成了。盖铃铃也吓傻了,扔下匕首,一屁股坐在地上。伏在仙童的尸体上,惺惺相惜,竟忍不住嚎啕痛哭起来。扑簌簌的眼泪,就像一颗颗断线了的珍珠。

电光火石之间。

仙童又活了过来,一个懒驴打滚,手腕一翻,紧紧地扣住了盖铃铃的命脉。盖铃铃泪流满面,大惊失色,灿灿烂烂地笑着说:“哈哈,原来你没死,骗人的!”不仅是盖铃铃,场上几乎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仙童一只手扣住盖铃铃的手腕,一只手解开了铠甲的锁扣,拿出一双刺穿了的鞋来,毛青鸾送给他的那双布鞋,大声地笑着说:“本帅是个有福之人,怎么死得了?再说,我年纪轻轻的,还没娶过老婆哩?不过今天我艳福不浅,可以一亲芳泽。”

盖铃铃的头垂得更低、更低了,脸一直红到了后颈窝,仙童可以听得见她骤如擂鼓的心跳。本来,凭盖铃铃的本事,仙童就是扣住了她的脉,也控制不了她。可不知怎么的,她就愿意和这个男人在一起,愿意自己的手被她握着。

仙童笑了笑,有些得寸进尺,嘴朝盖铃铃的脸伸了过去。放在平时,盖铃铃或许还有几分渴望,更何况,她也暗暗地喜欢上了仙童。但此时此刻,两人正处在你死我活、兵戎相见的战场,众目睽睽之下。盖铃铃火了,手腕一翻,狠狠地摔开了仙童的手,一阵风似地跨上猛虎,绝尘而去。

望着猛虎溅起一阵阵的黄尘,在视野里一程一程地消失,健卒们也潮水般地退走,仙童怅然若失。说实话,一直以来,仙童对自己的武功十分自信。可他就是弄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扣住了盖铃铃的脉,她怎么就能把自己的手,一下子摔开。这份功夫,高深莫测。

仙童叹了口气,整肃兵马,奏凯进城。这仗打得有些窝囊,三个先锋三败三伤,自己要不是被一双布鞋救了一命,也险些儿命丧黄泉。看来,自己得小心了,接下来的仗,一定会更凶、更猛、更加残酷,根本没有半点胜算。

可出人意料的是:接下来的仗,打得十分顺利,或者说,根本就没遇到什么抵抗,仙童兵不血刃,先后收复了阳山、宝泉、井石、通城、麻口、许关、团山等七座城池,挥师直抵红毛国边境的隘口城市虎牢关。

虎牢关亦名虎胜关,居高临下,易守难攻,是红毛国最险要的一座关隘,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名。整个关隘只有一条小路与外界相通。而草寇盖铃玲就占山为王,率领手下的几十万健卒,就驻守在隘口和隘口附近的大山深处。

据说,盖铃铃的祖父盖天王,父亲盖地虎,都是虎牢关的守将,因朝庭听信谗言,先后被红毛国国王诱杀。从此,盖家与朝廷结下了很深、很深的梁子,不共戴天。这样一来,虎牢关就己成为化外之地,不归、也不服红毛国管辖。

可当獐鼠国国王求婚不成,悍然起倾国之兵,向红毛国发起进攻。在这亡国灭种的紧要关头,盖铃铃毅然放下家仇,共赴国难,率领虎牢关的几十万将士,拔寨而起,一鼓作气,先后攻陷了阳山、宝泉、井石、通城、麻口、许关、团山等七座城池,危及首都隋阳。幸亏仙童率领天兵天将及时赶到。

仙童不由分说,率领天兵天将一拥而上,将虎牢关围得像一只铁桶,水泄不通。仙童知道:虎牢关凭险据守,易守难攻,只可智取。强攻可是可以,可必须付出非常惨重的代价。常言说得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就是这个道理。

既然不想自损,仙童就只有等。等待盖铃铃内部自乱,或者,新的世界奇迹出现。仙童派重兵据住各条要道,坚壁清野,严防死守。暗中调派几十拨健卒,轮流有关前袒腹谩骂,酒言相戏,激盖铃铃出关交战。

其实,仙童也不是干等,他在等待着战机出现。各位读者,仙童心思慎密,他早在下界靖难平叛之际,就以玉皇大帝的名义,给阎罗王下了一道圣旨,着他派二十万阴兵,预先埋伏在虎胜关内外,以焚烟举火为号,共击山贼。仙童暗暗地整肃住队伍,只等浓烟火起,一举夺下隘口。

仙童左等右等,不见音耗,心里有些焦躁。一天中午,他正在营帐里喝茶,静坐,忽听得四野里人喊马嘶,杀声震天,山林中浓烟滚滚,火焰冲天。仙童心里一震,立刻披挂上马,精神抖擞,策马扬鞭,挥兵杀向虎牢关。

怪的是:虎牢关城门大开,空无一人,不见一兵一卒。仙童骑在马上,有些踌躇,怀疑自己是不是以身犯险?中了敌人的埋伏?正在犯难。只见一扇木门豁然洞开,他的眼前乌泱、乌泱地跪着一帮降卒,一个个都自缚其手,俯伏尘埃。

这是唱的哪一出呢?仙童有些纳闷,策马向前走去。仙童发现:千千万万的降卒中,领头的竟然是山贼盖铃铃和一个十分年轻的女孩子。女孩子簮缨齐整,铠甲鲜明,五官精致,威风凛凛,仙童却不认识,甚至没一点印象。

仙童勒住马缰站住。

盖铃铃抬起头,有些惶惑地看了仙童一眼,满脸说不出的羞涩。那个年轻的女孩子倒不害羞,拱了拱手,声音朗朗地说:“某乃阎罗国公主欣樱,奉玉皇大帝之命,率领二十万阴兵袭取虎牢关,可我万万没有想到:镇守虎牢关的,是我的同门师姐盖铃铃。请大帅高抬贵手,饶恕我们则个,小女子触犯天条,罪该万死!”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我也只能如实向玉皇大帝禀告,至于能不能饶恕?我也不敢打包票。”仙童也拱了拱手,十分欣赏地看了公主欣樱一眼,接着又问:“你一个人来的?这么多阴兵都归你管辖?统领?”

“不,大帅,统领这些兵马的是…,实话告诉你吧!是我的未婚夫,阎罗国水陆兵马大元帅陈旦,我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帮手而已。”欣樱满脸羞得通红,指了指俯伏在尘埃里的一个青年,言辞有些骄傲和得意。

“陈旦。”仙童言词讷讷。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俯伏在尘埃里的陈旦,也抬起了头,一眼看向仙童。四目相注,历史在这一刻永远定格,空气仿佛已经凝固了,大家就像忘记了语言。阳光好灿烂哪!天空真蓝!世界上几乎所有的美好,都是为了今天,都是为了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

谁也想不到:两兄弟一别经年,却在异地他乡意外重逢。一个不顾一切地从地上爬起,一个快逾流星地滑下马背,从不同的方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对方,扑进对方的怀里,紧紧地搂在一起。命运又跟他们开了一次玩笑。

仙童和地煞,他们紧紧相拥,笑啊!跳啊!欢呼雀跃,开心得像个孩子。泪水,鼻涕,口水,交织在一起,早已分不清谁是谁的。仙童拍了拍地煞的肩,十分关切地问:“你我是放心了,就是不知道人精过得怎么样?幸不幸福?”

“幸不幸福?我不知道。可我听说他当上了丐帮的帮主。”地煞憨憨地摸了摸后脑勺,满脸欣慰。

人精过得并不幸福,一点也不。他为鬼盗的事伤透了脑筋。算起来,还是被地煞这个弟弟害的,拜他所赐。人精在上任的第二天,就断了一宗鬼盗祸害百姓的案子。他本来以为,凭弟弟在地狱里的能力和修为,一定能镇住这些鬼祟。

可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刚开始,鬼盗确实是安静一阵子,作案也少了。可不到一个星期,又变本加厉,死灰复燃。百姓们捱不住,走马灯似地跑到衙门里来告状,喊冤。管吧,鬼的事,无影无踪,他实在是鞭长莫及,能力有限。不管吧,又冷老百姓的心,让人大失所望。

人精左思右想,想起了一句古话:当官不与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连古时候的士大夫尚且如此,更何况他一个堂堂的四品知府。不管怎么样,他豁出去了,就是拼却一条老命,他也要跟鬼盗去斗一斗。拚却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一连几天,人精扮作一个满脸墨黑的樵夫,头戴斗笠,身穿簑衣,肩扛两头尖尖的杄担,腰插利斧,在赤金县塘坝镇一带转悠。那一带的盗祸最为严重,一天要发生几起,老百姓苦不堪言。人精估摸了一下,鬼盗的老巢一定就在附近。

一来二去,人精终于摸清了,鬼盗的老巢就在玉真山上,半山腰里的一座溶洞里。溶洞有荆榛和杂草覆盖,偶有缥缥渺渺的白云,位置十分隐秘。鬼盗呢?一般都赶在早晚两个时辰行动,其他的时间,都躲在洞里呼呼大睡,寻欢作乐。

仙童连夜请个了个木匠,把镔铁棍暗藏在特制的杄担里。然后,他起了个大早,如此这般地调配好兵马,让士兵都扮作农夫和牧羊人,三三两两地埋伏在玉真山附近的竹林里,只等洞里火起,就一起攻山,进洞杀贼。

羊肠小道十分偏僻,也有些陡峭,不时有几根芒刺和葛藤挡住去路。仙童飞快地拔出腰里的斧头,一一砍掉,动作干净而利索,实实在在像个樵夫。仙童一边走,一边看,一边用斧头偷偷地在树上或峭壁上,刻下了一个个箭头。

在半山腰上,仙童终于发现了一个溶洞。溶洞背荫,洞口有荆榛和茅草覆盖。可荆榛和茅草下面有些乱,石头也爬得光溜溜的。仔细一点,还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脚印,沿着洞口一直向里面延伸,融在一片黑暗里。

仙童有些紧张,一颗心嘭嘭地跳个不停。他深吸了一口气,往里望去,溶洞黑咕隆咚,深不见底,像一个巨大的阴谋。仙童想了想,还是麻起胆子走了进去。他想起了老人们常说的一句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越往里走,溶洞变越潮湿,越崎岖,路竟有些粘粘滑滑。仙童侧耳细听,听到了水滴答滴答的声音。他的眼睛也很快适应了洞底里的黑暗。原来,这是一座喀斯特山区的溶洞,到处长满乳白色的石笋,洞壁也被水蚀得光光滑滑。

不知转了几道弯,过了多少坎,仙童听见了动物们骚动不安的声音,空气里充满了怪怪的羊羶味,洋溢着腐肉和糞便的恶臭。仙童紧紧地扶住洞壁,胃酸止不住一阵阵地泛起,肚子里也在翻江倒海。他真的很想呕,呕出胆汁。

可仙童不能呕。呕就等于暴露了自己,告诉了对手,所有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他忍着,死死忍着,一路向前。果然,前面溶洞的空地上,圈满了牛、羊、猪、狗等牲畜。这些被偷盗来的牲畜们,早已饿得老眼昏花,四肢无力,柔韧的舌头把地上舔得光溜溜的,滑不留足。

不知怎么的,人精的眼里不知不觉地涌出了泪水。畜牲何辜?竟要受如此的折磨?人鬼相争,它们没有半点的过错,为什么要沦为炮灰?成为替罪羔羊?

不管怎么说,人精还是一个良知未泯的人。他容易激动,爱流泪。也不知是他的优点?还是缺点?记不清是哪位哲人说过的了:世界上所有的感情,都是从柔软和潮湿开始的。

人精沿着溶洞七弯八拐,小心翼翼。空气里隐隐传来溪水潺潺流动的声音,像有一股暗流从地底涌出。还有鱼,逆流而上的鱼,尾巴搅得溪水泛泛作响。人精老家的冬水田里就有鱼。不管离开多久,鱼都能找到回家的路,从来不会走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