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酒失踪让沈帝师着实难过了几日,不过少年人的愁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不消几日,他就又蹦蹦跳跳开开心心的了。
而在这一天的早晨,有一个老人无声无息入了雪凛关。
雪凛关中肃杀冷冽,军士们各有其所,平日里训练不多,但也不闲,尤其关外向来有小股北元势力骚扰,这些人是北元朝廷的统领的一些小部落,杀之不绝,却又极为难缠,关中不时会派军队去绞杀他们,可他们闻风而逃,躲进大沉和北元边境的茫茫荒野之中,难以寻找。
雪凛关数十万守军却不归一人统属,调兵遣将终究困难,而北元大军也很少正面强攻雪凛关,反而雪凛关横向战线的诸多边城遭难更多。
而这个老人,这个清晨走进雪凛关的老人,在很久之前,是曾在雪凛关外诸多边城设下杀计,坑杀近十万北元精锐的燕王麾下第一谋士!
那可是十万北元精锐,不是赵起坑杀的那些老弱病残,那一战之后北元朝廷肉痛许久,之后骚扰边境的势头都减弱了不少,甚至可以说燕王能到如今权势,这位老人功不可没。
这位老人真实姓名已不可考,但据说其出身于九州之一的黎州,所以一向被尊称为黎先生,燕王麾下的几位大将都见过他,对这位老先生也都佩服至极。
老人四处看了看雪凛关,他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了,有些怀念。这座古老的城关不知屹立了多少年了,依旧如此坚固,守护身后的子民。
老人最后来到了燕王幼子沈安的府邸。
幼子沈安,希望他平平安安。
沈安今年才不过十八岁,略显年轻稚嫩,而在见到老人之后更是对其行大礼,呼道:“小安拜见师傅。”
被尊称黎先生的老人点点头,说道:“这次你能够按耐自己的野心,不曾插手你大哥和三哥的事情我很满意,你父亲也很满意。”
“真的?”
沈安觉得大哥和三哥有点傻,父亲还端坐在上,身体康健,你们在下面打生打死有什么用呢?
“不用太高兴,你三哥还没有出局,你父王只有你们这两个孩子了,最终会选择谁还不一定。”
沈安嘿嘿笑道:“我不是有师傅您嘛,难道师傅还会任由三哥上去不成,哪有不疼弟子的师傅。”
黎先生摇摇头无奈道:“我说了可不算,你父王说了才算。”
燕王在燕地是一言九鼎的人物,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大沉权势最浓之人,能与之比拟者寥寥无几,当今皇帝沈楚是差的远了。
沈安却毫不在意,嘿嘿傻笑,燕王的这个幼子在军中一直不如诸位哥哥,打仗向来躲在最后面,从不身先士卒,既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当然过失也是没有。
老人看着自家这个弟子,欣慰的笑了笑,这是他第二次选择的人,希望能够借他之手完成自己的抱负吧。
这偌大的天下,哪个谋士不想做扶龙之臣呢。
……
见过沈安之后,老人又去见了费郯章珏两位将军,两位在老人面前恭恭敬敬的,脾气火爆一点就着的费郯更是温顺的像只小猫,全程没有一句重话,怕是面对燕王都没有这番态度。
老人点点头,然后离开了。
然后老人去见了沈霖,和沈霖的对话略显官方和疏离,不过表露出燕王没有杀他的态度,这让沈霖松了口气,只要命还在,一切就都还在。
最后老人走到了雪凛关中某处小院子门口。
不久之前有个瞎眼老道从这里把陈酒带走。
如今这个被尊称黎先生的老人又来了此处。
今日门口无人,这位黎先生也不去扣门,而就坐在院子前面的台阶上,他不嫌弃台阶的灰尘,连擦拭也没有,一屁股坐了下去。
时间流逝。
院子的门终于开了一个口,然后越来越大,接着一个少年人从门口钻了出来,接着院门大开,少年背后的两个女子也露出了真容。
有一女容颜秀丽,不卑不亢,另外一女却是魅惑无比,举手投足可见妩媚,正是白铿锵和蓝烟波,,少年则是沈帝师。
沈帝师一看见门口的老人,忙的把两位女子护在身后,道:“两位姐姐小心!”
老人被这一幕逗笑了,道:“小娃娃这是怎么了。”
沈帝师哼哼道:“我看你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老人哈哈大笑,这个少年人却真有趣。
沈帝师却对他很忌惮,生怕身边两位姐姐也和陈酒一样嗖的一下就没了。老人却不在意,反而喜欢这样淳朴的少年。这么多年聪明的人见过太多,笨人却不多。
最后老人还是进了院子,见他想见的人,蓝烟波想拦住老人,却被白铿锵拉住,她道:“我们就当没看见这个人。”
蓝烟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拉着少年沈帝师消失在街头。
老人进了院子,院子里有个邋遢中年男人在睡觉。
老人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中年男子对他咧嘴一笑道:“好久不见。”
老人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却没用力,似是轻轻抚摸,略带感伤道:“时间飞逝啊,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小不点。”
老人第一次见宁峥嵘是在三四十年前了,那个时候老人还没这么老,但已是天下有名的大谋士,宁峥嵘的家族曾想招揽他,最后还是失败,不过算的上好聚好散,后来老人找到了自己甘愿辅佐的明主,如今的燕王。昔日可以同桌把酒言欢的朋友就变成了生死仇敌,不得不感叹世事无常。
“上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是天一境上位,多年杳无音讯,你有没有突破那一步?”老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