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归友丘刚刚吃完当天中午牢饭,盖入云走进山洞,打开牢房,牵着他手腕上的铁链仓仓啷啷来到一处大池塘,大池塘直径约有十余丈,周边楔着许多木桩,想必就是西塘了。
西塘北面朝南搭建着一处木棚,孤莫风在木棚高台中央端坐着,身上披着狐皮大氅,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手炉,两侧地板各放着一个脚炉,脚炉中火炭烧得正旺,有十余名少女鬟婢近身伺候,鬟婢之外多名大汉表情肃穆,分列两边。
池塘一周围站着许多健仆,每隔三四名健仆便有一名带着脚镣之人,面容死灰,此外还有许多厮役之类的人围观。
盖入云遥向孤莫风禀报道:“夫人,贼子带到。”
孤莫风既不拿眼去看,也不说话。
盖入云归到肃立大汉的队伍中,将归友丘夹在中间。
归友丘刚站定,头顶却传来一声大叫:“少主人,你怎么也被那恶婆娘抓住了?”
归友丘寻声抬头,池塘正上方垂掉着几个人,葫芦一般晃晃悠悠,正是文房四宝,刚才说话的是二宝陶家柳。
四宝均被铁链锁住手脚,另一头挂在斜伸出来的同一根粗大的树枝上,若是铁链断了,四人刚好坠入池塘中心。归友丘心中一阵难过,但不愿在孤莫风面前堕了气度,强忍痛心道:“都是小侄的过错,牵累四位叔叔受苦受难。”
王家竹笑道:“少主人不要丧气,咱们四人在上面耍秋千呢,快活地不得了。”
盖入云打断四宝与归友丘的对话,高声喝道:“侯沄在哪里?”
侯沄急忙闪出身来答道:“在这里。”
盖入云给侯沄丢个眼色,侯沄从一名健卒手里接过一只红冠大公鸡扔进池塘了。刚才还平静的池塘陡然翻起波浪,五六只巨大的鳄鱼从塘底钻了上来,那只大公鸡吓得咯咯大叫,不断拍打着翅膀,无数鸡毛在水面飘荡。
可惜小小公鸡怎能敌得过眼前这五六只硕大无比的怪物,顷刻之间便被这些鳄鱼活生生撕得四分五裂,一股血腥味向四周弥漫,水面上一片鸡血渐渐扩散开来。
归友丘从未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一时目瞪口呆,猛然记起孤莫风问侯沄“鱼够不够”,这“鱼”竟然并非是说鲫鲤之类,却是指这些丑恶凶残的鳄鱼,不知以往已经有多少性命葬身在这西塘之中,又唯恐今日四宝也落个这样残忍的下场,心里悲愤难平却又莫可奈何,平生心灰意冷莫此为甚。
文房四宝虽然胆大如斗,自上往下俯瞰,更加惊心动魄,只觉得头皮发紧,再也顾不上贫嘴弄舌。
塘中几只鳄鱼已经饿了两天,今日尝到血腥的味道暴躁如雷,不断在水中翻滚扑腾。
池塘周边被铁链锁着的人无一不是两股战战,有一两个已然被吓得瘫软了,被身旁健仆一左一右挟持架着胳膊勉强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