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笑着说:“不知他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一只母狼,这只公狼一听到母狼的叫唤声就走了。”
施菲儿凝视着杨枫:“我真服了你,居然想到了这么妙的法子。”
“他的确是一个很妙的人。”
小青的意思杨枫当然懂,她是在骂他是狼,母狼,这实在是一件让人哭笑不得的事。
施菲儿说:“但他的这个法子并不怎么好。”
“哪一点不好?”
“他去弄一只母狼来,还不如一刀砍死这只公狼,要省事得多,并且他若是来不及找到母狼,我也许就真的要留在阎王爷那里了。”
施菲儿也并不是没长脑袋的人。
小青一怔:“也许是他碰巧遇见了那只母狼,并且那只母狼已经是半死不活的了。”
施菲儿问杨枫:“她说的对不对?”
杨枫只是点头,不吭声。
小青说:“你应该立刻感谢他。”
施菲儿又瞪了她一眼:“如果他没有赶来,狼吃了我之后,又会走过来吃你,所以你也应该感谢他。”
“有道理,”小青立刻妊娠一礼,“多谢这位大哥的救命之恩,不知恩人尊姓大名?”
杨枫说:“你不用谢我,就算我不来,你们也不会有事。”
小青说:“你若不来,狼不吃了我们才怪呢。”
“不会的,因为那根本就不是狼,而是狗。”
“狗?”小青笑了,“你怎么连狼和狗都分不清楚了,莫非你的脑袋有问题?”
“他的脑袋也许真的有毛病了,他这几天一直在生病。”施菲儿说,“狼我虽没有见过,狗却见过不少,我们衙里就有不少的猎犬,刚才那绝对是狼,而不是狗。”
杨枫摇摇头:“分不清狼与狗的是你们,刚才那只只不过是狗的一种变异,就像马与驴子交配的后代就是骡子。”
“我不懂,”小青说,“这种事我从未听说过,你一定是在骗我们。”
杨枫说:“你们不信,我也没有办法,现在我要走了,真正的狼要出现了。”
小青说:“不管怎么说,你总算帮了我一次,我得报答你。”
“报答我?你怎样报答我?”
小青的脸微微一红:“我看得出你受了的伤,若是没有一个细心的女人照顾你,恐怕是很难复原。”
施菲儿立刻说:“对,你真有眼光,他明明是受了很重的伤,却还在这里充英雄,所以身体一直不能复原,你若能照顾他,一定会好得很快。”
杨枫说:“我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不用人照顾。”
小青的眼珠转了转:“既然这样,那么你照顾我好了。”
“你受了伤?”
“我没有受伤,不过……”小青的眼珠逐渐发红,似乎要留下眼泪来,“我现在已经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种地方根本没有办法活下去。”
“你已经长这么大了,那么多年都活过来了,怎么又会活不下去?”
“以前我至少还有一个爹,但前两天他已被狼咬死了,所以我……”
杨枫问:“你的爹真的被狼咬死了?”
“我又怎会骗你?”
“但我看你现在的样子,却并不像刚死了爹。”
“哦?是吗?”小青眨眨眼,已有两滴泪珠滚了下来,“你说我没有什么悲痛的表情,那只因为我的这个爹并不是亲爹,而且待我也不好。”
“他死了就不会待你那么坏了,你现在应活得更好。”
“本来是应该活得更好的,”小青皱着眉,“但我一个女孩子实在不好过,在山上日夜都担心会有狼出现,整天连门都不敢出,坐吃山空,总有一天会沦为乞丐,所以不如出来闯一下,若是运气好,能嫁一个好老公,这辈子就好过了。”
杨枫说:“你的打算很不错,只可惜现实并不如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所以你现在既无家可归也无家可去。”
小青脸上绽出了笑容:“但我却遇见了你,我知道你是一个大好人,你就留下我,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杨枫突然转身,什么也不说,走了。
“我一个大强盗岂有福气消受两个女人的照顾?”
施菲儿拦住了他:“你不收留她,我收留,我瞧她也蛮可爱的。”
杨枫冷笑:“别忘了你也是寄人篱下,有什么资格收留别人。”
施菲儿怔住,仍然说:“我不管,我说留下她就留下她。”
她过去挽住小青的手,看也不看杨枫一眼,走了。
杨枫叹了口气,只好跟在她们后面。
小屋又燃起了灯,此时正是黄昏。
屋子里最高兴的是施菲儿,她正在做饭,小青打下手。
有小青这个帮手,施菲儿就没有以前那么忙了,她已有充分的时间讲话:“你今年刚刚二十岁?”
小青点头。
“你一定还没有结婚。”
小青的脸在火光的照映下显得更红。
施菲儿说:“我看得出你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照理说会有很多男人看上你的。”
“我住的地方很偏僻,我很少出过门。”
“原来还没有男人看见你。”施菲儿说,“所以你现在还很安静,但是若遇见几个男人,你就会烦得要命。”
“男人很讨厌?”
“有的男不但很讨厌,而且可恶。”施菲儿想起了仁丹胡,“遇见这种男人就真的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小青突然轻声问:“你说他是不是也很讨厌?”
“他”当然是指杨枫,此时他还在外面独饮浓茶。
“他么……”施菲儿不知道该如何说,“有时候讨厌得要命,有时候却……”
“又很惹人爱对不对?”
“有那么一点点。”
“他不是你老公吧……”
施菲儿佯怒:“你再乱嚼舌根子,我就打烂你的嘴。”
小青笑了:“我知道他绝对不是你的老公,因为我看得出来你还是……”她突然压低了声音,只有施菲儿听得出她说的什么。
施菲儿的脸已红了,问:“你呢?是不是也是……”
“你看呢?”
“我看不出来。”施菲儿说的是实话,这方面她根本就一窍不通。
小青说:“现在你不必问,也许……你以后就会知道的。”
她突然又问:“他是你的未婚夫?”
“不是。”施菲儿低声问,“你知道他是谁吗?”
小青一脸茫然,显然不知道。
“他是一个大强盗,大盗杨枫你听说过没有?”
小青张大了嘴:“他……他就是大盗杨枫?”
施菲儿有些失望:“你也听说过他?”
“听说过,”小青的眼睛发亮,“听爹说,前些天,他大闹府衙,杀了不少的人。”
施菲儿恨恨道:“他本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大强盗。”
“但我却很感激他。”
“感激他?为什么。”
小青犹豫着,说:“以前我在一个小溪里洗澡时,被一个无赖撞见,差点就被……,听爹说,这个无赖已经被杨枫杀掉。”
施菲儿说:“原来还有这样一个故事,你的确应该感谢他。”
“所以我更应该好好照顾他,”小青说,“他似乎伤得不轻,是不是在府衙里受的伤?”
“是的。”
“听爹说,好多的捕快都拦不住他,还是被他逃掉了,没想到在这里来养伤,在这里养伤是再好不过的了,没有人会想得到。”
“那倒见不得,”施菲儿说,“总有一天会被人发现的。”
小青同意:“也许有这种可能,但到那一天就已经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因为到那时,他的伤就已经完全痊愈,他又是昔日的杨枫,以他的能力,谁又奈何得了他?”
小青说得很有道理,施菲儿却更有气:“你怎么尽帮他说话?”
小青笑了,她笑起来很可爱:“我不是帮他说话,我只不过说了几句实话。”
施菲儿满肚子的气被这笑容消散:“你笑起来真迷人,男人见了一定会被迷死。”
小青说:“别胡闹了,杨枫他恐怕已经饿了,我们吃饭吧。”
饭菜已在桌上,饭桌在厨房,杨枫的床搬到正房去了。
杨枫说:“你既然要收留她,就得让她和你一起睡,我搬到正房里去,这样就方便一些。”
施菲儿欣然同意,有了小青,她也会睡得安稳些,以前在家里,她总是与丫鬟素玉一起睡。
用饭过后,杨枫就回到正房里躺下睡觉。
屋子里没有点灯,漆黑一片,杨枫喜欢黑暗。
黑暗、安静、孤独,从某个角度来看,其意义是完全相同的。
施菲儿的房子里永远都是光明的,灯燃得很旺,照亮了施菲儿莹白的脸,小青已经熟睡,看她的睡姿,就像一个婴儿。
施菲儿虽然闭着眼,但却没有睡,因为她睡不着。
小青睡觉很不老实,手总是往施菲儿的身上放。
燕秋月下山寻找证据,是不是真能找到,找到之后汪洋海便会身败名裂。
当初他根本就不应该杀小蝶;若没杀小蝶,就不会去害凤姐,也就不会杀牛癞子。
有些事情只要走错一步,就会越陷越深,一直陷入绝地,再也不能拔身,真的是一步错,步步错。
那次若非出现杨枫的事,她就会顺理成章的嫁给汪洋海。
施菲儿暗自庆幸,同一个双手沾满无辜人的鲜血的人同床共枕,实在是一件不敢想象的事,她就更下定决心,留在这里,任他们去乱拼乱斗,她都全不理睬。
正在她安心睡觉时,忽然听到了杨枫的两声呻吟。
施菲儿的心一惊:莫非他的伤势更重了?
她忍不住要下床过去看看,但见那屋子里黑洞洞的,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又侧耳细听,没有声音了。
难道刚才听错了?没有,她相信自己的耳朵。
杨枫的伤也许真的更重,不管怎样,明天一定要问问他。
灯燃得很旺,照亮了施菲儿小青熟睡的脸。
小青的手正搭在施菲儿的胸中,她的脸上也有丝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