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动，车轮也动，人心飘动。

此夜谁人孤立苍穹下，负起八重疯来九种痴。

白玉蝉在叹息：“这天下哪里来的这些痴苦人儿。”

张环抱着怀中的霸王枪，灌下一口酒，叹道：“你本不该放过他，像他这样的人，在杀死你这条虚无缥缈的路上不知到要产生多少孽债。”

白玉蝉笑道：“可我知道他的孽债绝不会染上普通人的血，这就已经足够！”

白玉蝉的刀是魔刀，人自然就是刀魔。血染透的刀魔名，哪里会在乎那么多江湖人的生死。

况且练了武，在十里八乡有了个名号，从这一刻起就勉强算的上半个江湖人，也自此立下了生死状！一入江湖，生死自然难由自己。

火光摇曳，映红的不止有清冽醇香的美酒，还有一张玉片。

碧无忧望着手中的玉片，一头熊，双臂皆青，双目凶睁，利齿磨砺，如同远古的凶罴。而后又从腰间摸出那只展翅欲飞的灵蝶，在火光中静静凝望着。

“熊...”

张环叹道：“世上又少了一个站在绝颠的高手。”

碧无忧目光如剑，唏嘘道：“时间真是一种可怕的力量，杀死他的，不是我，是时间。”

若非洪太蕴已非壮年，气血已有褪败，生死胜负尤难知。

张环笑了笑，有些悲凉：“时间自然是一种可怕的力量。”

张环回首探去，看到碧无忧手中的玉牌，道：“那是赵玉伯的熊王令和暗蝶令？你做的事情怎么会和赵玉伯有牵连？”

碧无忧道：“你想知道？”

张环道：“怎么不想，和赵玉伯有牵扯，又和你有牵扯，那自然就是一件大事，像这样的大事，谁不想知道！”

张环也已经缓缓老去，虽然此刻他的身体仍在巅峰，但早晚也会老去。

一个不服老的人，自然要做些大事，哪怕死，死前活也要活的痛快些。

碧无忧道：“我们三人，杀死一个赵玉伯难不难！”

张环脸上豁然就变了颜色：“我还以为你是帮他做事，可你绝没有杀他的理由！”

碧无忧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张环叹了口气，他绝不是察觉不到，只不过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欺骗自己本来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张环道：“或许我并不聪明，可我却也不是个傻子。”

傻子是绝对活不久的。

凝望着灰白苍穹的白玉蝉幽幽叹了口气：“江子岳北去，运送的那些不知名的尸体，恰好十八匪围困，又恰好十八匪受剿...”

张环笑了笑，道：“世上自然是不会有那么多巧合的。”

碧无忧道：“可实际上，我们是到不了邬水镇的，甚至随着车队去的更不该有我和白兄。”

碧无忧叹了口气：“两道无懈可击的环，不是吗？我本不是个会动脑子的人，可我见到赵玉伯的时候就发现，我的剑还是有砍不下的头颅。

“杀人总是很简单的办法，不是吗？”

不知是疑问，还是反问，碧无忧又灌了一口酒。

张环又闷了一口酒，道：“杀人着实是很简单的办法，但不是所有事情，它都是最简单的！”

远处粼光闪动，月光照耀在冰冷的湖面。

没有水，只有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