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阳如血,映红了半边江水。
秋风如手,落叶如刀,风扫落叶,割裂了万万里山河。
武人,要么江湖纵横,要么朝廷卖命。
不然就算不得是一个真正的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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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正在欢声笑语的武人在碧海楼细细品味着甘甜尚且新鲜的荔枝,痛饮着冰镇的烈酒,他搂着婀娜多姿的美人,朝楼下撒着闪耀着光芒的银子。
很多人都觉得他不会有忧愁,因为他实在太有钱。
仅仅是他正在喝的百年雕花冰酒,都是皇帝也未必能享受到的珍品。
他脚下踩得的地毯是貂皮缝制,每天都要换一张新的。
更重要的是他总是碧海楼上欢笑着,有时也会朝楼下挥洒着金钱,出手极为阔绰。
这个人叫碧无忧,他的剑叫无忧剑。
原本给他铸剑铁匠的匠铺也叫无忧铺,也是一个江湖有名的匠铺。可给他铸剑的却是一个脸上充满忧愁的老头,他叫满江愁。
自从给无忧工资铸了这把无忧剑后,他脸上似是填满江河的忧愁就消失不见。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江湖上开始传言,这是一把会让人失去忧愁的剑。
有许多人都想看到这把剑真正的样子。
可碧无忧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如果想看到无忧剑真正的样子,那么最好的方法就只有亲手将其拿到。
如果把这把剑的容貌公之于天下,那么再籍籍无名的人也肯定会出名。
碧海楼开了整整八年,无忧公子也在楼上欢笑了八年。
突然间刚才还在安静的人群开始涌动,他们开始拼命地散开在街道的两边,他们挤的很狠,简直就是在拼命,路边的厚墙都似是要快被推倒。
“让一让!走开!这是张大人的行辕!”
一辆奔行的马车自街道的西方疾驰而来。
碧无忧在缓缓修理着自己的指尖,他的手是那样修长而灵活,叫人没办法不去喜欢。
一柄用来雕刻的小刀如同诞生了灵魂一般在他的指尖上下翻飞着,没有人能看清他的手是不是碰上了小刀。须臾,刀就从指尖自然地流到了金边包裹着的桌子上。
他双手一弹,已经化作粉末的指屑飘散在了空气中。
“有什么事劳驾大人如此大张旗鼓?”
碧无忧漆黑的眼瞳里时刻透着一股温柔的笑意。
“有人要我请你去,我不得不来。”
饮下一杯带着丝丝凉意的美酒。
巡抚大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谁?”
“张道诚!”
碧无忧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的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意味,然后表情开始古怪起来。
“你知道吗,张道诚府上有一个客卿。”
“然后呢?”
“她是一个剑客,她的剑是无心剑。”
碧无忧的脑海里仿若一道雷霆砸过!他的双拳在袖袍下死死地紧握着,小臂上有蚩起的血管筋膜在游动。
他还在笑着,只不过他眼里的笑意开始变得瘆人起来,那种如猛兽般,如利刃般的笑意在他有些泛黄的面颊上回荡。
“话,我传到这了,你去还是不去。”张翰的心里开始莫名地发慌,他开始尽力挤出一丝笑意。
“不去!”
张翰已经喝不下这帝王都难以享受到的冰酒,因为他已经彻底没了心情,他的面色有点惨白,他放下了酒杯,转身就径直离去。
坐在马车里的巡抚大人不知道为何脑海里总有一双带着古怪笑意的眼睛在回荡,他不由得缩了一下衣袖,打了个寒噤。
华丽的马车如风般驶来,亦如风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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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无忧大声的笑着,依然在楼上搂着娇软的美人喝着美酒,向楼下的人流里挥洒着银子和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