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泊舟气喘吁吁地下马来,大汗淋漓,双腿直打颤,险些站立不稳。
“文彦这般体虚,可如何是好?”沈邺毫不留情地笑话道,“看来文彦晚上还是来县衙同我秉烛夜谈,反正也不会耽误事。”
李泊舟恶狠狠地剜他一眼,回敬道:“季垣兄,倒是精力充沛,体力旺盛。只是小弟不知道,县令大人漫漫长夜无心睡眠时,可会感到寂寞难耐?”
沈邺不屑道:“本县令清心寡欲,怎会同文彦这般声色货利!”
李泊舟哈哈大笑起来,孤家寡人的县令大人怕是被逼无奈,才会变得如此清心寡欲。
想着两人这番斗气玩笑话,沈邺不禁也开怀畅笑起来。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草地上,斑斑驳驳。
爽朗的笑声在马场里回荡,惊得吃草的马儿连连打出几个响鼻,摇头摆尾一番,继续在笑声中享用嫩草。
两人并肩站在马儿旁边,安静地欣赏着落日骏马图。
片刻后,沈邺淡淡地声音在李泊舟耳边响起,“任职文书前日下发,父亲如今已是剑南道西川节度使。”
李泊舟笑着应道:“恭喜季垣兄。他日飞黄腾达还请带上小弟一起。”
沈邺沉默片刻,方沉声问道:“文彦,你我二人,可会有反目成仇的那一天?”
“世事无常,小弟也无法保证。不过小弟坚信,只要你我初心始终不变,那么,无论路上遇到多少艰难险阻,我们都能并肩战胜。若是有一天,初心改变,大概离彼此反目也不远了。”李泊舟难得正经一回地答道。
沈邺看向身旁之人,温声说道:“文彦,谢谢你。希望你我初心永不变。”
李泊舟顿时笑道:“季垣兄这般温情,倒令小弟不知所措。”
沈邺微微一笑,侧首去继续欣赏落日美景。
李泊舟在旁边说道:“令尊既已接任,不知季垣兄的官品何时能升上一升?”
沈邺回道:“大概不久之后。怎么?文彦这是嫌弃我的芝麻官?”
“芝麻太小,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小弟这眼神,还是觉得胡瓜比较显眼。”李泊舟笑道。
沈邺轻笑一声,缓缓说道:“凡事总要有个过程,由小到大,循序渐进。文彦莫急,该来的一定会来。”
李泊舟应道:“小弟自然不急,只是忧季垣兄之忧罢了。”
沈邺微微笑起来。
天色渐晚,两人便一起纵马赶回眉州城。
安平街,苏府。
许清和一行人进府之后,苏瑾便迫不及待地说道:“表姐,你先去正厅,晚膳约莫已经备好,我去书房找父亲。”
许清和点头,“去吧!我等你们一起用膳。”
苏瑾转身脚步轻快地走去书房,推门一看,老父亲果然坐在圈椅里全神贯注地看着一本史籍,年迈病弱的身躯缩成一团。
少年缓步上前,细语道:“父亲,天色已晚,烛光伤眼,明日再看吧!”
苏柘抬起一双老花眼,放下史书,温声问道:“阿瑾下学啦?今日在县学过的如何?”
苏瑾答道:“回父亲的话,孩儿在县学一切都好,师长今日还夸孩儿文词有长进。”
“不错。”苏柘欣慰道,“一起去用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