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庆的铺盖已经空了,几个同学赶紧把脸盆等杂物堆在王国庆的空位上。
郑春声问:“国庆去哪了,只喝了一口水就找不着人了,丽丽,丽丽,他到底干啥去了,你们也不报个案?”
薛丽平在忙着翻别人的提包,寻找好吃的,这小子晚饭又没吃饱。
吴新波咳嗽了一声:“王国庆的去向嘛,这个事情小来玩。人家没有去六中,就像一瓢说了,他没当王连举,而是上大学去了。”
吴若水有点纳闷:“皮子,这个点去上大学,是不是有点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
吴新波说:“千真万确,这小子拿录取通知书时我看到了,好像是江北信息化学校,中专,学校一般般吧。”
薛丽平找到吃的,一边吃一边说:“这事是真的,今年的高考录取线降低一分,叫王国庆这小子走狗屎运了,刚好够分数。”
范进忠躺在床上,扣着脚丫子,很是受用,慢悠悠地说:“事是这么个事,意思却不是这么个意思。也得叫这小子走点运了。”
郑春声问:“灯长范举,此话有讲究?为啥别人不能走点运?”
范进忠说:“问得好,王国庆啥情况,咱九中的都知道吧,一瓢最清楚他的遭遇,他倒在一分的门槛上不是一次两次了。”
吴若水答道:“范举说得对,国庆在预选高考时净捣鼓一些老头子上树的事。去年他是插班到俺班复习的。说起来王国庆与一分有缘。头一年应届生预选,成绩绝对是南泰大学的料,南大可是咱南泰省的第一高校。没成想,高考成绩把老师家长坑的不轻,就是到最后降低了两分高中专录取线,他就差一分。父母觉得国庆预选成绩不孬,高考又差一分,肯定没发挥好,同意他来复习。你别说,平时的小考王国庆还真不含糊,但是关键时候掉链子,今年预选差一分没有通过,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家种田。谁知过了十来天,县里又增补20个预选名额,他侥幸被选中。当时王国庆那个高兴劲就别提了,就像已经考上大学,立马就回到学校复习。谁知该来的终究要来,该不是你的无论如何也不是你的,高考成绩公布,国庆的分数又比省里公布的最低合格线低一分,当时把国庆气得跳着高地骂。但是又有啥办法呢,毕竟大学只有一分之差,所以他又信心百倍地回校复习,就和我们一个班了。”
薛丽平说:“你们没看到王国庆一回校复习就低头耷拉脑的么,整天就跟瘟鸡似的。要不是学校出台复习费分档的政策,他父母心疼三百块钱的复习费,就不打算让他回来了。后来分数高的可以只交一百块钱,他才垂头丧气地回来。”
郑春声问:“我说这个国庆老是垂头丧气的,谁高考落榜不这样?”
吴若水说:“老郑,你哪里知道,要不怎么说王国庆与一分有缘呢。他今年的高考分数还是老头子上树,又差一分。你说他能高兴的了?这次省里的录取分数下调,也终于应该让他走回运了。”
薛丽平有些羡慕:“王国庆时来运转,回家请客去了。咱还得努力,咱谁也别指望王国庆的一分好运能落在咱头上。”
“唉,这年月真是有人辞官归故里,有人星夜赶科场。”刘武躲在暗处慢慢悠悠地说。
“咋,三十八,羡慕本举人老爷了?”范进忠问。
“人家王国庆因为降一分,高高兴兴地去上中专。而人家九班的王跃进,分数线都能上专科了,可人家愣是不去,非要回来复习,说是明年考本科,低于南泰大学的学校不去。这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刘武说。
薛丽平有点吃惊:“有这事?”
刘武躺在床上,无聊地双脚蹬着床顶,说:“丽丽姐,爱信不信。这个王跃进离俺村不远,听说他的录取通知书都来了,本来他上大学,他哥哥娶媳妇,人生四大喜中的双喜临门。后来,这王跃进却不上大学又回来复习考本科。不过,又听村里有人说,这上大学的通知书也能卖两个钱。我当时没多想,后来王跃进的哥哥很热闹的结婚了,听村里人说,他家竟然没有借钱,这有点不正常。要知道王跃进家也不富裕,他要是在俺村,说不定我能排第三十九。现在看来,该不是王跃进把专科的名额卖给别人,叫别人冒名顶替上大学了吧。”
吴若水说:“操,真是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这似乎是王跃进把换来的钱给哥哥娶媳妇了。”
“有可能,不过这小子使使劲考本科绝对没问题,况且复习一年又不交钱。”刘武说。
宿舍的卧谈会还在继续,但灯长范进忠已经关死电灯,自顾睡觉,少数人还在摸着黑东拉西扯。
王国庆高高兴兴地走了,他空出的位子马上就有人填补上,而新坐到这个位子上的人,却让吴若水着实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