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理成章,两人立时便就柔然入侵以及北地形势等事浅浅交谈起来。
不过谁也不曾想到正是在这一番战场之上的浅浅交谈中令元渊不禁发现张景宗对于边关军镇乃至是整个北地的了解都极为深刻,全然不像是不久前才被贬官至此的外乡人,倒像是土生土长的边户。
这一点让元渊进一步对张景宗刮目相看起来,在元渊眼中如果说前番张景宗及时率军从怀荒镇赶赴雁门关是他忠于朝廷的表现,那么其麾下一千四百精骑助自己击败柔然大军便是张景宗实力的证明,而此番浅谈中张景宗所展现出的敏锐嗅觉与大局观,以及对军镇积弊一针见血的指出则完全是其出色政治天赋与军事天赋的双重表现。
这不由是让元渊喜出望外,他是当真没有料到自己此番刚出雁门便遇上了这么一个被老天爷送到自己跟前的宝贝!
没错,在此刻元渊眼里张景宗无疑便是一块确确实实的金疙瘩。
先前已曾提过当下元渊所要面临的局势可一点都不简单,此时整个雁门关外属于魏朝的千里之地都已是一片混乱,柔然人所统领的草原各族,以六镇为首不遵朝廷号令的军镇,流离失所的百姓以及大量的行商,盗贼甚至是乱军都因为战乱而汇聚在此,对于兵力有限的元渊而言想要在这样一片乱麻中理出头绪让北地重复安定可谓困难重重。
与之相反,张景宗并未如此,他的目光自步入屋中后便先是朝着贺葛岚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而后又扫视了整个屋子,哪怕是一笔一书也没有放过的意思。
在舅父震惊的眸光中走出房间,接下来的几天里张景宗并未急着接过怀荒的军政大权,他反倒是一面安心养伤一面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处之。
同时只听兰蒙急声又道:“我那仆从所言正是山字营军士动手无误,还请将军速速决断,莫要被那居心叵测之人窃取nbn使我怀荒上下落入万劫不复之境地!”景宗在陡然发现前者突兀出现的那一丝凶色后也不由的眼皮一跳,他知道元渊已是动了杀心。
此人虽极有统帅之能可在许多方面都与那些寻常的王族贵胄无二,且更为重要的是作为一名魏廷宗室,元氏江山的忠实拥护者,广阳王元渊是绝对无法容忍任何能够动摇元氏皇权的实力存在,更别说是这些悍然反叛的流民镇户们了!
毫无疑问,无论这些流民镇户们的反叛有着何种原由,此前他们的生活是多么的平穷,悲哀,受到了怎样惨无人道的压迫与剥削,在他的眼里就是该死!
因为这些人不但举起了反旗选择了站到元氏皇族的对立面,更不知死活的掐断了自己递出的那一丝升机,悍然斩杀了自己派进城去的使者与轻骑,这样的行为是对元氏的藐视,更是对他元渊的挑衅!
没等到张景宗从遐想与沉思中回过神来,元渊已是发布了帅令,其命麾下三名将领立刻率军攻城!当对方身处前线战局,已是与叛军爆发了激烈战斗时,在那一刻得知怀荒镇竟然在几番战乱波及后仍是拥有数量可观的镇军,以及规模庞大的人口,而自己更是在其眼皮子底下玩了一手灯下黑这位广阳王会是怎样一个精彩的表情。
“主主公,您”
张景宗此时心中的得意是旁人所不知的,毕竟他可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攒下的家底被元渊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给征调走,就像现在一样!!
只是张景宗的笑容在周遭一众文武亲信的眼中却是那样的令他们摸不着头脑,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不明白自家主公这是在为何高兴。
纵观内厅之中,张宁,苏绰,苟南一,库狄云等人都聚集在此,眼下他们皆是满腹疑惑,其中有着对那位广阳王的种种看法以及对张景宗将要前往燕地的担忧与不认同。他不愿旁侧的守卫见到自己从眼眸中透出的悲哀与无助,他本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勇士,伟大可汗的左膀右臂!但一次本是手到擒来的劫掠后他却不得不面临审判!
一时实力激增的张景宗自是大喜过望,若照这么算来自己手下竟是已经扩充到了接近六百人之多,而且按这个势头下去还会有更多难民来投!
不过他也并未被这股喜悦所冲昏头脑盲目兴奋,冷静下来后张景宗明白自己目前最能依仗的还是以轻骑为主的风字营,这股子核心力量绝不能被稀释好景不转眼间几人便消失在了街角,余者沉默中又是一人突然站起,闻声看去却见是一名身披衣甲腰挎钢!!!!!!
原来这是一名隶属军主吐奚力麾下兵卒,劫掠发生之时他与几百名同袍在戍堡中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却只得听令而坐,好在他的亲人都侥幸逃生未被柔然人擒杀,可哪怕如此而今他依旧极不好受。
他有心告诉众人军主吐奚力为执行军令在那时亲手斩杀了十三名想要强行出城的袍泽,因为在吐奚力身后还有镇将于景的亲卫手持兵刃守着大门,但就算说了又有什么用呢?所有人都认为他是懦夫,是缩头乌龟,包括他自己!而他也并不否认!
魏廷将所统治的疆域划分为州,郡,县sn,其中一州之中刺史为大,且每位刺史也都带将军号,或为将军兼任刺史,或刺史兼任将军,所以刺史也往往掌有军权,理所应当,这一制度在边镇同样适用。
只是不知为何此番朝廷只应诺了张宁的奏章,给予了张景宗怀荒镇将的职位而没有授予相应的军职,或许是压根就对于他这个身处边镇的小人物看不上,只是卖个张宁的人情,又或许则是因为有人就想借此将张氏拴在怀荒镇,让其哪儿也去不了。陶参说完这话一脸的傲然但仅仅片刻后又无不带着唏嘘道:“而今世上虽有大匠无数可大多只会依仗青砖厚土之便,不知夯土版筑之法,当真令人感叹世间变化!”
话音落下陶参再未有更多言语,而张景宗等人此时已是震惊无比半晌,他们再不怀疑这位名为陶参的老者通晓筑城之术,而这几乎堪称是化腐朽为神奇的夯土版筑之法恰好便再适用不过于现在的怀荒镇。
当下众人皆是一片喜色,能够,异地作战所需要考虑的方面太多。
再加上此时在他们眼里唯一能够为张景宗提供帮助的朝廷军队极不可靠,广阳王元渊虽派出了千人精骑可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将对方骗入镇中隐隐有着几分软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