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璧转身登梯,三步并作两步上了二楼,来到西窗之前。
此时二楼清静无人,一如他初到之时。左璧用力挪开西窗之前方桌,桌上团花瓷盘中茶壶茶杯叮叮当当,响成一片。他细看方桌之后板墙,明窗半开,轻风徐徐,伸手触碰,木质厚重,纹丝不动。他上下左右仔细查看良久,却仍是看不出丝毫异状。
左璧愣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想起小孔传话“去往二楼,西窗之下自有端倪”,便连忙伏身。哪知他刚将身子蹲下待要探查,却不知从何处突然刮来一股怪风,竟将面前西墙一部扑啦啦吹卷而起,挥出二楼楼外。
午后斜阳播洒,楼外金光耀目,左璧上身被笼罩其间,只觉额头、胸口一阵温暖,心头大畅:“果然!大哥、大姐所说端倪应当就在此处!”他见这怪风似乎源源不绝,将坚硬木墙吹得如同一挂柔软垂帘,滞留半空,又如风中柳枝般飘拂难停。
西窗外楼下便是荷花池,池中细水金波,光芒闪烁。左璧站立当地,眼望楼外美景,不禁纳闷:“这西墙奇特,出人意料,但墙后却是一片空旷,无梯无柱,难不成大哥、大姐是让我跳下楼去,纵身入水,到荷花池中嬉戏一番?”他几乎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回到擒仙楼数次见到那灰羽山雀,左璧心中起了一丝古怪隐忧,这念头忽隐忽现,说不清究竟为何,他也觉自己多疑,但又难以抑制。此时站立楼边纳闷,这隐忧又不知不觉渐渐泛起。
他猛转回身,却见一楼通往二楼木梯之上小孔不知何时悄然站立,双目灼灼,自己方才所有经历似乎都已被他看去。左璧皱眉问道:“小孔,你找我?”小孔见他转身发问,不由一愣,连忙回道:“啊。。。我来看看公子有何需要相帮之处。”左璧道:“我若需相帮,自会叫你。目下你自去忙事,我不叫你,勿再过来!”小孔应诺走开。
左璧见他走远,转过身暗想:“前方无路,但既然大哥、大姐让我到西窗之下寻找端倪,那便自有他们道理,我无需犹豫!顶多落到水中做一回龟鳖鱼虾,又有何妨?!”
他纵身而起,跳下楼去。
左璧身在半空,只道就此掉进荷花池中,却不料才跃出丈余,双腿已经落在实处。抬头一看,大吃一惊,原来自己前后左右,空空荡荡,并无任何依持,整个人凌虚乘风,身处半空,只是与那荷花池相距更近。
向前疾行数步,如同脚踏一条无影无形之桥,斜斜向下,他小步快跑,荷花池越距越近,池中荷花、荷叶、莲蓬等已历历在目,清晰可辨。左璧毫不犹豫,直直冲去,池水随他身躯闯入,竟左右二分,当中现出一条小径。
左璧站定细看,这小径泥泞湿滑,仅容一人通行,不远处隐约有一扇石门,奇形怪状。他心中难抑喜悦之情,抢上几步,再看那石门一人多高,竟是一条鲤鱼形状,伸手去推,方一相触,石门应手而开。
门内石府洞天,清爽宜人。左璧入内大步前行,只觉面前光线虽然微暗,但四壁却不知何故多彩绚烂,光影缤纷,他无暇细看左右,脚下不停,顺小径快步向前。
再走一阵,眼前忽然大放光明,已进入一间石室。这石室数丈开阔,正前方端放一个黑色石台,上置一只竖立石盒。石室左侧有两张石床,而右侧是一个圆形石桌,石桌两侧各有一只石凳,两只石凳之上均坐着一人。
左璧只见一名女子由右侧石凳站起,缓步朝自己走来,玉容含笑,正是柳燕,再看左侧石凳,见坐着一名男子,正冲自己点头,目光温和,自然便是张方了。他多日饱尝焦急、无奈、担忧、失落之苦,但此刻这些心绪尽皆化为喜悦,由打心中喷薄而出,千言万语如同江河入海,到了口边汇聚一处:“大哥!大姐!真是你们么?!”
柳燕细看左璧神情,见他喜形于色,但语声却已有些哽咽,话毕已是热泪盈眶,不禁也有些动容,眼圈一红,掉下泪来,点头微笑道:“是我们,是我们!兄弟找了好久么?”左璧频频点头,刚要询问张、柳二人因何身处这石室之中,抬头忽见柳燕面容似乎有些异于从前,不由得一愣。
只见柳燕秀发鬓角灰白略显,霜染风华,望之心下恻然。他转头猛向张方看去,见他亦是须发花白显现,额纹微露,似乎年老二十多岁。左璧吃惊不已,忙问:“大哥,大姐,这才几日不见,你们因何。。。这般苍老?”
柳燕伸右手摊开手掌,道:“兄弟先将命牌还与我们。”左璧从怀中布包取出那虎雕铁牌与蛇雕玉牌,交给柳燕,道:“你说的可是此物?这。。。这叫做命牌?”柳燕点点头,接过蛇牌戴在颈上,再将虎牌交与张方,随后道:“我南灵门中多有珍禽异兽,其中一部分生具强大灵性,能够变化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