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斩只觉眼前一花,紧接着前心的伤口处已经被一只脚骤然踩踏在上面了,钻心的痛感瞬间传入了脑中,让其几欲因此而昏厥。
然而即便如此,他却还是紧咬下唇死命闭着嘴巴,没发出半点惨叫之声。
“呵呵,我倒想看看你还能死撑到几时。”男子冷笑了一声,踩在王斩身上的力道更重了几分。
王斩额头上渐渐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而后“噼啪”不断滚落着,身上的肌肉更是不受其控制地开始“突突”颤动了起来。
“吼!”仿佛一声来自于野兽的嘶吼自其喉咙间发出,王斩攥紧的拳头将全身所有的力道尽皆聚集了起来,而后发疯似的狠砸向了踩在自己身上的家伙。
然而拳至半空时,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气墙瞬间将其阻隔住了,而后便见那男子背后其中一扇羽翼不急不缓地朝着自己挥了过来。
王斩想要躲闪,可是体内却早已没有了半点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扇翅膀拂过了自己的眼前。
毫无声息的一次接触,却几乎削掉了王斩大半张的面孔。几道深可及骨的伤痕就这么赫然出现在了他的脸上,看上去血腥而恐怖。
王斩此刻甚至忘记了疼痛,只是有些怔然地看着那张愈加靠近自己的脸,以及遍布其间的鄙夷之意:“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资格跟我圣神一族作对?难道直到如今依旧不明白什么叫云泥之别吗?”
“云泥……之别……”王斩此时的声音已然有些艰涩,且语调也变得有些毛骨悚然。
男子似是并非察觉到他的怪异,依旧淡然冷笑道:“怎么,不理解吗?我圣神族即是高高在上的云,而你们其他四大界族只不过是层层污泥罢了,注定是要被我们踩在脚下践踏的!”
王斩闻听此言沉默了片刻,之后却是有些诡异地咧开满是鲜血的嘴巴笑道:“果真如此吗?还好我不在其间……我是冥鬼族的。”
男子闻言一愣,随后却是都顾不得再折磨王斩了,直接双手捧腹放肆大笑道:“冥鬼!?这一界族难道还没有灭绝吗?哈哈哈哈哈……”
“没有,也不会。”王斩面上古怪的笑容愈加灿烂了几分,同时缓缓将右手间的瓶子抬起递到了唇边,微一张口将里面的液体尽皆灌了下去:“因为我还活着。”
一酒一毒,幻醉千年已经被毁,余下还能喝的,自然只剩下了白瓶中不知名的毒药。
王斩将之饮尽之后脑中有些发沉,双目也不自觉地闭在了一起。
然而只瞬息之后,王斩原本紧闭的双目突然再次睁开了,同时身上、脸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着,口中更如喃喃自语一般轻声道:“一瞬万世。”
与此同时,酒馆中于昏黄灯烛之下独酌的云老头动作骤然一滞,而后面露玩味笑意地抬眼看了看酒馆门外的方向:“晚是晚了些,好在还是赶上了。”
王斩颇为反常的表现自然也激起了那名圣神族男子的诧异之意,而在他心底更生出了些许发自于本能的忌惮之意,自己难道会怕一个冥鬼族的废物?
这让他在迟疑之余更多了几分恼羞成怒,直接双翅一展各自击向了王斩身上的致命之处:“装神弄鬼的废物!去死吧!”
然而就在翅翼即将命中王斩身体的时候,他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化作了一道扭曲的黑影,再等出现时,已经是在那对看上去神圣不已的双翼之后了。
“本来就是的东西,有必要去装么?”
王斩面色平静地抬了抬手,下一刻,两扇翅膀齐根而断,喷涌的鲜血与凄厉的惨叫,一同涌向了寂静不已的夜空当中。
族征可以说是一个修神者成长的基础,一旦被毁便很难再次形成了。换句话说,丧失族征者,便等于直接丧失了修神者这一身份。
穆夕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自己的族征竟是就这么被毁掉了,而且还是一个历来都被当成废柴来看的冥鬼族众干的。
“你……你想干什么……”穆夕双翼被断之后已然虚弱到了极点,此时已经顾不得再想那么多了,只是有些惊恐地瞪着正缓步朝自己走来的那个少年,脚下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着。
王斩就这么将他逼到了墙角当中,眸子当中并没有望日间的暴躁,但却多了几分更让对方不寒而栗的阴沉。
只僵持对视了片刻之后,穆夕便有些忍受不了这种压抑了,竭尽全身之力猛地挥出一拳朝那少年的脸上砸了过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股无形的束缚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那种压迫感甚至直透人的灵魂。穆夕只觉得脑中一阵刺痛之感传来,本来因为恐惧而纷乱不已的思绪,竟是强行被这丝痛感给理顺了。
也正因如此,他才见识到了更令其骇然不已的一幕。
在那少年的背后,正缓缓聚集起一团似灰似黑的雾气,雾气间满含阴森压抑之意,并且很快凝成了一对黑色的翅翼。
“我不太喜欢白色,果然是有原因的。”王斩轻轻抚摸着自己刚刚长出的翅膀,而后将它们缓缓探向了已然一脸呆滞的穆夕:“有没有觉得现在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穆夕喉咙有些艰涩地滑动了一下,双膝一软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了王斩的面前,随之更是涕泪横流地哭诉哀求着:“我……我知道错了!求求您不要杀我,我下次真的不敢了!”
王斩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我没打算杀你,你也不用说这番鬼话糊弄我。我是冥鬼族的,这些话实在听得太多了。”
穆夕闻听此言将信将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您真是冥鬼族的吗?可我听说……”
“现在是我在问问题。”
穆夕脸色瞬间一白,硬生生将想说的话全部咽下去了。
王斩身后的黑色翅翼再一展时立马消失不见了,但方才所带来的压迫却依旧迟迟不曾散去。
穆夕偷眼观看他的模样时身躯再次不经意地一颤,那种死寂与绝望的神情就这么出现在了少年原本清秀的脸上,当真诡异到了极点。
王斩略抬眼皮看了穆夕一眼:“我想起了一些事情,虽然只有一点点,但已经足够多了,你想听听吗?”
穆夕此时根本就不敢跟王斩对眼神,有些惶恐地垂下头口中嘟囔道:“说不说任凭于您,我听不听都行的……”
“是吗,还真没看出来你是个这么随和的人。”王斩哑然失笑地看着他,笑容间却始终没有半点多余的感情:“若你先前便能如此的话,你的族征估计也就不会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