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间身子内终于有咔的一声闷响传来,气息大畅之间全身轰然真元外涌,尽数注入了手中长枪之内,枪身顿有股煞气四散,莫名尖啸再不隐隐约约,如夜枭般厉声大作,枪身更有猩红血光流转漫溢,自李骏义手中持枪处渐渐而上直冲枪口,竟似在吸食他体内真元血气,以凝那惊天一击。
陆步惟大惊,飞身后窜之际往台上大喝:“诸位,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芙兰掌门点了点头,冷冷瞧了李骏义一眼,便如看个死人样子。正欲站起身来,忽觉有一股极强杀意悄然而至,锁在自己身上,虽只是淡淡一道似随意而发,内中气息实是恐怖至极,生平罕见,更远远胜过了台下那李公子。
她楞了一愣,低头轻声道:“徐大人,这是何意?”
徐伯渊此刻于台上大马金刀而坐,神色倒似极寻常,眼皮微耸处,那黑洞般的眸子却有异色而闪,似随意道:“急什么,待他出手了,再行惩处也来得及。”
芙兰朵儿心道就算你我是极天位之人,那柄镇狱魂武真发动了,又怎么来得及救这陆步惟,也对,你这话中只提了惩处二字,倒没有半点相救之意。
只是她隐觉徐伯渊这杀机虽淡,却有十分坚决之意,只怕自己要是真不管他说话行事,立时便会被他暴起而袭。这女子心中盘算了瞬息,知道自己无意间却被卷入了那暗流之中,莞尔一笑间,将提起的一股真元又缓缓散了开去。
“徐大人言之有理,先瞧瞧这镇狱魂武的真正威势,也是个趣事。”
两人说话之间,竟又复悠然而坐,更没了半点出手之意,场间执事虽知此人已破禁制违了铁律,可这李骏义本就是天位之人,更有绝世凶器在手,若台上两位大高手不动,自己这些地阶之人,又怎么能拦住这等人物。
此时陆步惟瞧台上居然动静毫无,心中大惊,暗想徐伯渊不出手也就罢了,这芙兰掌门难道也是另一边的?只是此刻那把长枪似已吸足了足够血气,周身散汹涌血气涌向枪口,那黑洞洞之处便如有只巨眼于内窥着自己,只待那李公子手指一动。
陆步惟大骇,却诡异一抬头,朝天叫到:“救我!”
场间之人于此时,似乎均听到了一声极长叹息自那日头处响起,神情莫名间相顾而望,似都觉得连遭场内刺激,如今是听错了什么。
随着这声叹息,李公子却心中一寒,还未来得及动指,只觉眼前景色于薄薄一线间忽然扭曲模糊,隐然有淡淡紫光自那扭曲处渐浓。与此同时,体内真元忽然一滞,更不像先前槿花血禁那般只是气息不顺,竟忽觉那满身真元已不知所踪,一时间体内空空如也,更提不出半分力气。
“这是什么!”李公子极骇然处惊呼,却发觉自己张口处连这嗓子都起了古怪,如此声嘶力竭的一句话,竟然只是嘴上大动,没吼出丁点声息。
这紫光转眼已是极亮,那扭曲一线之间卷着奇光流砾凝转不散,将李骏义满身修为尽化的不知所踪,他惶恐万分之际,又瞧见有两道紫影似自虚空而来,闪烁间渐渐化作了两个面目可憎之物。
这两物样子渐渐清晰,通体呈个紫底白纹椭圆之形,无首无面却有利齿大口而生,又有六足撑地,倒似两只巨大虫子,这两物稍顷间终于完全凝体,朝天嗅了几嗅,唧唧间便寻着了猎物,六足急动间,猛然冲向被紫光缠绕的李公子。
“啊啊啊啊啊!”李公子修为尽失之际,竟然被这两物生生扑倒在地,两张利齿大口顿时在他颈处腹间疯狂撕咬起来。,饶是李公子这付天位身躯,却似毫无抵抗之能,被那两只异虫活生生压在地上不能动弹,呼哧呼哧间一口口撕块块血肉而啖,他痛极处再也没了高手风范,竟然厉声惨嚎起来。
“妙,秒,秒,先前你冷眼瞧别人受裂体之痛却似甚欢愉,没想到不到,这片刻报应便来了,李兄,要不要小弟情义相助,予你个痛快啊?”陆步惟见大援出手,早就放下了颗心,此刻竟步了回来,笑吟吟站在一旁,瞧着李骏义的惨状抚须而笑。
此刻这两头异虫正骑在李骏义身上低头猛嚼,每一口都扯起大片血肉内脏,更于那些鲜美处争相撕扯,李骏义此刻神志却清醒异常,那肉身被寸寸撕食之痛更是剧烈,惨处直非人间言语能表,再也没了什么雄心壮志,惨道:“陆兄,只求给个痛快!”
“哈哈哈哈哈,你倒也学会了这话?我如今倒是想李兄好好体悟这五脏六腑生魂血肉被残食之痛,日后投胎,也好刻在神魂之间,再别去做那些丧尽天良之事了。”
他正自笑间,却有一道尖啸劈空而至,李公子似被什么东西遥遥大力一击,终于晕了过去再不惨嚎,那两只异虫齐齐抬头,却似恋恋不舍又唧唧而鸣,只是身影渐渐而淡,稍顷之间便消失无踪。
芙兰掌门吸了口气,长身而起,朝那日头行了一礼:“原来是虎大掌门到了,一时不察失了礼数,万望勿怪。”
场间看客刚从那那李公子的惨状中拔出眼来,惊骇之余又瞧见芙兰掌门无端对着太阳行礼,齐齐抬头处却一无所获,只有许多人等瞧的久了,场间便响起无数声喷嚏。
许久,那日头出才隐隐现出一个黑点,那黑点愈来愈大,携着道道如伞白云急坠而至,终于在观礼台上方五丈处戛然而止。
众人这才瞧清,这黑点却是位身着黑底金纹长袍的壮年汉子,此人一头长发头戴玉冠,面色蜡黄身形瘦削,一双脸上眼皮耸拉似未睡醒,于那半空间凭虚而踏,却如履平地。一副样子淡然随意,更瞧不出这人先前刚施了道诡异凶术,几乎生噬了一位天位高手。
此刻他见芙蓉掌门相礼,咧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无精打采道:“什么虎掌门,如今我派早已立宗,我也早已退位让贤,芙兰掌门,你可别于这尴尬处抬举我,若是当我兄弟,唤一声李某便是了。”
他说话间,朝芙兰掌门抱了一拳,又弯腰朝徐伯渊郑重行了一礼,却丝毫不理睬身侧的陆步惟,挠了挠腰间,随意道:
“在上面站了许久,被烤的都快晕了,可否多置个座儿,也让我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