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小鱼环绕的汉子此刻拼命跑向同伴,只求跑出这谭古怪之水,可这水泊似是由那小鱼周身而带,这鱼不离身,水泊也诡异的跟着武者同步而移。
他极惊骇处,却听到哗的一道巨大水声,有血盆巨口自水下无端而升,带着极粗极长的一道黑色身子轰然跃出古怪水面。那鲨口密布森森巨齿,正叼着一条人身,于最高处猛的一合。
全场无数尖叫倒地声中,鲨口迸出了无数红黄碎块与满天血雾,竟是这武者连惨呼都来不及,被生生咬成了两截。
李公子脸色煞白,却听到脚边有人正在凄惨哀号,低头一看,那未中小鱼的武者此刻躺在地上,左腿与半处腰间却已不见,只露出了腰间血肉模糊和大块红黄之物,竟是跑脱不急,也被那条巨鲨连带啃去了半边身子。
那创口此时却似极速干涸,渐渐没了血色,武者眼色已然迷离,满脸痛苦之色间却还竭力撕声道:“公子救我。”
李公子冷眼瞧着那伤口,脸色愈发诡异,轻声道:“被这镇狱魂武相持的秘术撕了半个身子,还想着活命么?你倒是比死的那个更倒霉些,这物见着血腥,不吸干吸尽绝不罢休,可有的你苦了。”说话之间,薄薄唇边有一丝残忍笑意终于再忍不住,似这人极痛苦的样子,于他来说倒是赏心悦目欲罢不能。
“李骏义,你果然还是毫无人性,这人已经如此,你不帮他解脱,却反而眼睁睁看着他活活受裂体巨痛,似你这等凶徒,更不能留在这世间。”
陆步惟望着戟上这人血肉已干,此刻已成一具干尸,似瞧的厌烦,甩手处将这尸首远远甩了出去,又翩翩一转,便冷眼瞧着李骏义,眼中寒光四射,倒似正气凌然。
“我没人性?莫忘了这两人可是死在你那凶术之下,你却叫我收拾?”李骏义毫不示弱,把眼相瞪:
“陆步惟,你一炷香处又无额外血气入腕,平白便开了两瓣槿花,是不把这满场人士和台上几位大人放在眼里么,公然舞弊吗?”
陆步惟似极怒,喝道:“李骏义,你又在胡说些什么,血气之数岂有定论,先前那位义士修为甚深,血气隐而不发,被我拼死以真元相激,这才反涌而起,陆某又有何舞弊之处。”
“笑话,你当这满场之人皆是傻子不成?”李骏义再不理他,朝台上抱了一拳:“各位大人,徐大人,这陆步惟舞弊在先,残杀武道同人,该当何罪?”
徐伯渊与芙兰掌门是何等修为,哪里看不出陆步惟手脚中的猫腻,只是此刻,却如看着个白痴般望着这李公子。毛主簿站起身来,朗声朝李骏义道:
“这位公子,先前入场之际便有文书让你们签阅,你没瞧清楚不成?”
李骏义奇道:“不就是生死状么,又如何了?”
毛主簿轻笑一声,抱了抱拳:“上面可明明白白写的清楚,只要不破禁制,任何法宝兵刃,灵丹妙药,诡计妖法都可使得用得,如你二人手中两把神兵,如李公子先前杀尽场间,虽都有些不妥,宗司与各位大人,可都未曾指摘过你半句。”
李公子神色大变,他却忘了这乱武斗本来就是不讲规则之处,自己先前斗的尽兴,如今却遭了报应,悻悻间脸色羞的通红,咬牙道:“倒便宜了你这厮,陆步惟,你堂堂一会之长,又带着这镇狱魂武,居然还用血气之丹,当真是卑鄙小人。”
陆步惟却是哑然一笑:“血气之丹可是无价宝物,陆某便这一生都没见过这等奇物,更别提为了这区区一轮武斗用上这等宝贝。李骏义,你也把陆某想的太大方了点,要不,就降了吧。”
他亮了亮手腕:“此刻我可是已开了七瓣槿花,你连一朵都未开齐,真元天差地别,再斗下去,可是死路一条了。”
他笑吟吟望着这李骏义,早就探明这人如今靠着这把魂武,才勉强保住了天位修为,也就和自己旗鼓相当。就算他半柱香后得了那第四式,这射道之人单打独斗,又怎么敌的过自己这占了血气上风的刺道凶术,先前说的那些话,倒真是实情。
可这李骏义此刻却一反常态,只是静静瞧着他说话,身形微晃处待陆步惟话毕许久,才缓缓道:“陆兄肯在这场间放我一马,那李某若是离了这万人之目,陆兄又会不计前嫌么?”
陆步惟听了这话心中暗喜,正欲点头,李骏义却抢过自己话头道:
“我身携奇宝不谈,多年前又与你有极大恩怨,更有陆兄这名扬天下的狗品为证,李某要是降了下场,只怕到时能得个痛快,已是你大发慈悲了。”
陆步惟听他出言相辱倒是始料未及,心中暗恼道你急着送死,那就别怪……等等?
他突然发现这李骏义此刻低头不语,身周却是气势渐盛,左手更古怪按在右腕之上,那手腕剧颤间有莫名血气浓浓缠绕,似被一道极强真元,正生生从体内逼将出来。那血气升腾之处,复又凝入了李骏义体内,与他身边那股渐盛之势相融间,似正脱去着什么枷锁之物。
陆步惟哪里还不知道这李骏义要干嘛,脸色凝重间咬牙道:
“你要破禁寻死吗?”
“哈哈哈哈。”李骏义终于抬头,笑声却再不清亮,于此时只是如破锣般尖利磨耳:“早先便说了,李某如今可是光脚独身,如今能寻着机会拖你这人生正自得意的狗贼同归于尽,倒是大赚之事,哪怕黄泉路上,也能有个知心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