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望了两人一眼,把承渌先扶起身来放到那太师椅上,复又走至门前张望了片刻,将门轻轻合上又侧耳听了片刻,点了点头,这才回头白了宁王一眼道:“我问你,天山在哪?”
宁王楞了楞道:“关外啊。”
阿水复道:“关外在平京以北甚多,我听你这口音,怕也是那边的吧?”
谨剑顿时不屑道:“何止是那边,宁王府本就是关外望族,只是如今势衰,若早百年,谁不知道东北那处谁家最大?”
“了不起,了不起。”阿水点了点头,又复踱了几步,回头道:“那两位,可曾听到过我二人的名号?”
宁王听着这句话,却是一愣,暗自想这谨剑家里世代都在平京,自然不知道关外之事,可自己却在那边长大,所居之城离天山不过一两百里,暗说要是消息当真,那以这两人行事之恶,功夫之深,自己早该听闻过了。可纵忆平生,却委实从来没听人提起过有这等人物。
他正自思索间,阿水却嘲道:“傻眼了吧,我们二人按说穷凶极恶,怎么你这关外望族,却对我俩一无所知?”
宁王抬头,疑道:“你的意思是?”
“我本就是西荒长大的,承渌是东海人,这些都告诉于你过了!”
“那你先前为何坦诚自己行事不端?”宁王瞧他神色渐嚣,倒是来了股气,不服道。
阿水脸色一沉,许久才轻声一叹:“我俩确实都黑道出身,但行的都是劫富济贫之事,断没有违过良心。”
谨剑听闻愣了一愣:“那种事,也能劫富济贫?”
阿水一愣,随即一股怒火中烧,正欲喝上一句,却听到身后有人吼道:
“我,当土匪的,不采花,阿西!”
一言既出,满堂皆静,三人都愣愣的瞧着那太师椅上之人晃晃悠悠间一脸愤色,似便要扑过来咬人,宁王忙把谨剑往身后一拉,却也被这吐字生硬的大梁话镇的目瞪口呆。
许久才有个少年声音喃喃道:“你瞧瞧,你瞧瞧,这都把东海佬逼的蹦整句了,你俩也是真行啊。”
宁王楞了半天思索许久,疑道:“先前你说的意思,都是杀人,不是劫色?”
“老子长那么俊,西荒的丫头们,都是一片片扑上来的,平日里烦都能烦死,还需要采?”少年一脸傲然道。
“他帅么?”宁王有疑,侧头望向谨剑。
“不是我的菜,不过那些小丫头片子大概会挺喜欢,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这位大丫头片子似乎也松了口气,再也不躲在宁王身后,笑嘻嘻道。
阿水和承渌望着这两人居然毫不避讳外人,四目相望处,皆是一身鸡皮疙瘩。宁王尬笑了下,挠了挠头:“瞧着是个误会,可对不起兄弟们了,这陆步惟当真下流,居然编这等恶语中伤你们,只是他这又是何意?”
“这你却错怪他了,论编排,等闲人等着实编排不出如此之话。”阿水想着那些家伙听着样子,居然是自西荒一路跟到了尚海城外,脸上虽愤,却是有点底气不足。
宁王沉思片刻,明白了些许,疑道:“真是你们同伴,这为何又害你俩?”
阿水张口欲言,谨剑却似想起了件事,插话道:“可能那些人也并非你们同伴,先前城军有消息来,说有队军士在外巡视,被一群蒙面之人于暗处偷袭,人倒都没事,只是把军服衣甲都给扒了,也不知道哪去干嘛。守城中郎将霍敬之都快疯了,连徐伯渊先前安排的事都不顾,携着人马在城内城郊发疯一样找那些人。”
阿水听了这话,小心问道:“是不是还被两两贴面,赤膊绑在一起?”
谨剑听了他话倒未回答,只是那双眼愈来愈亮,似乎眼前这人似个极值钱的宝贝一般,阿水瞧着心中没底,朝宁王哀道:“高震宁,你这小媳妇是不是打算把我卖去邀功了?”
宁王此时却是忙着给承渌推拿过气,也不回头便道:“她那家底,还需要卖你?卖一万个你都抵不上她家一日的开销。”
“你当我是什么,陆步惟那脑袋,都值二十万两黄金,我如今虽还没他值钱,一天能花一万个我,她家莫不是烧纸钱冥钞的?”
“若这天下,都是她家的呢?”宁王回头,朝少年眨了眨眼。
阿水默然,望着眼前笑盈盈但有点阴森森的谨剑,似觉大好前程喜从天降却悬而未落,不知为何脚却又有点软,咽了口口水,终于壮起胆子,将手在脸上猛然搓了几下,又把头发一甩,摆出个自觉最迷人的笑容,翩翩一礼道:
“这位姑娘,家中尚有姐妹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