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陌弯身，扶起萧仲，面色肃穆，“萧副将大可放心，朕绝不辜负天下百姓，绝不会辜负萧副将。”

“那，老夫便待九方兴盛，百姓和乐了。倒是陛下，既是江山在手，可还有什么其他心愿？”

皇甫陌淡淡一笑，“自古江山美人难两全，如今朕得了九方社稷，也不知能不能得幸遇了此生命定之人，携手白头。”语毕，西钥香染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皇甫陌牵动嘴角，笑意更深。

未央宫。

西钥香染恍恍惚惚睁眼，却不知天下局势已天翻地覆。只记得，她是如何含泪倒下回忆半生浮沉只记得，她是如何与谢白兰彼此应和演了死而复生这一出。

“长长来路，命有玄机。是生是死谁能料，只看造化。”

“娘娘，老奴以为娘娘大可不必。就算太后不易对付，娘娘也可功成身退。”谢白兰哀哀地点头，回应西钥香染疑惑，“陌王爷离宫之前，不止给了娘娘毒瓶，也给了老奴解药。老奴当然明白，娘娘犯险毒害陛下，若之后不见踪影，太后定要昭告天下，诬陷娘娘与陌王爷勾结，也不会放过未央宫所有人。可，若娘娘与陛下同亡，那幕后黑手便只能是他人。太后娘娘料定娘娘有孕在身，不会生出自绝的念想。”

“白兰你的意思是？”

“老奴可在娘娘与陛下用膳前，将解药溶于安胎药碗内，娘娘尽管服下药物，安心与陛下享用膳食。之后，便会与陛下气绝而亡。至少太后娘娘赶来时，御医定会诊出娘娘与陛下皆丧命于毒物。”

西钥香染却还是担心，“可若钟离连我尸身都不肯放过，连未央宫宫婢也不肯放过，又怎么…”

“娘娘放心，太后娘娘想对娘娘不利，老奴自当挺身而出。老奴到底曾为宸妃娘娘侍婢，说起来，老奴若是为了替宸妃娘娘报仇，瞅准时机毒害当今陛下也在情理之中。那时，娘娘自然落得清白，陌王爷也不会受到牵连。用老奴一人性命，保全娘娘及未央宫上下，老奴心甘情愿。”

而当西钥香染醒来，昏昏沉沉地站起，看着分毫未损的未央宫，霎时泪流。

“白兰。”

是因谢白兰，她才得留一个清白之名是因谢白兰，才保住她腹中骨血。

然，西钥香染仍存一丝期望。她想，兴许谢白兰能侥幸逃过一劫。她想，兴许皇甫陌能赶在惨剧之前入主皇宫。

对，对。

西钥香染急急奔向木门，“唰”地推开。灿灿日色洒下，璀璨一片。她被这耀眼的光刺得转头，眯着眼好久才直直看向宫门，只想往建章宫探探风声。

可还不待她迈步，眼前便先见了皇甫陌。

真真切切的，近在只咫的皇甫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