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前日发生了一百四十八年来,规模最大的地震。”
邱英和梁文衍尚年轻,对一百五十年前的史料记得不清,但他们知道,上次大地震是三十五年前,死伤人数十七余万,房屋倒塌数千,损毁良田上万顷,甚至影响到甘州,陕西和湖南,已经算得上是一次举国震荡。
而这次京中的信里,形容这次地震“蜀山林立,黄鹤难飞,经此一荡,蜀山摇摇将倾,平地瞬间塌陷,地上陷出浅湖,四野均为求救哀嚎。四川官员奔走深入震区,但纵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应付,有一知州甚至被石块砸伤了头,当场倒地血流不止,差役要抬他上马车,年轻的知州嘴里却说先救妇人还孩子。”
“含章别念了”梁文衍是听大伯说起过三十五年前那场大地震的,那是梁书望亲身经历,终生难忘的,地震过后还流传了瘟疫,梁书望本来是有个儿子的,却在霍乱中染了病,发得急,十几天就没了,梁书望一直在灾区最前线,甚至没来得及看儿子最后一眼。这次地震的规模要比三十五年前的大得多,又会有多少的骨肉分离,断肠之殇。
“罗大人,我们能做些什么?”
能做什么,能做什么呢?罗安臣甩甩手,摇着头背道而去,走了一圈,又坐在对面的官椅上,“天灾是躲不过的,不过你们应该猜到了,京中吵得厉害,是因为什么吧?”
“湖广填四川?”湖广填四川是当今圣上力排众议定下的三代长计,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填了四川几十万人口,如果天降灾祸,这一切全毁了,转瞬间几千,几万,十几万几十万的人命就这样丧去。所以朝臣中原本反对的臣子就更有话咄咄诘问了,置皇帝于何地呢?
“如果我们出钱呢?”
“含章你说什么?”
杭州城商业自古繁华,仅一城税收即占全大政税收十分之一,商税更是占到了一半以上。这两年又在邱知府的经商政策和余小爷的新型商业模式改进下,商税连年走高。今年秋一季的商税,甚至比嘉兴湖州绍兴海宁几个商业重城加起来还高出许多。
邱英俭省,习惯三思而后行,花钱都花在刀刃上,不需要报给布政使司的,这两年积攒下来,给杭州城留出了好厚的钱粮。
“我的意思是,杭州城积攒下的商税,如果以支援建设之名上报京中拨去四川,有这个可能吗?”
罗安臣哪里想过有这种可能,梁文衍却眼前一亮,与邱英一拍即合,“再如果,钱家的罚款,作为浙江商会,自愿支援去四川的善款,钱家这摊子事和这笔账,不就走得明了吗?”
“你们两个,疯了吗?”
所以巡抚衙门讨论这件事就过去了大半宿,激动地邱英实在没时间去看余白杭。余白杭靠在大萨萨身上,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听到院子里来传邱大人来了,才一骨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