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朝阳初升，钟玄已经在梁州城老街上走着了，还是那件洗的发白的道袍，只是钟玄今天手里拎着的是大包小包的吃食，里面都是在早市上现买的上等蜜枣、果脯、柿饼、核桃，以及各种糕点，目的地是方思学家。

这几日都是大晴天，雪化了，有些地方变得很是泥泞，街上行人不少，钟玄也不好用出惊世骇俗的轻功，所以走的很是缓慢。

钟玄今日起的比以往都早，四更即起，洒扫庭除，又习武完毕后，随便吃了些咸菜、热粥，与师父打过招呼就出了青牛观。虽然梁州城大的出乎人的想象，但钟玄是梁州城土生土长的，自然是认得的。

方思学住的大杂院，确实很大，因为格局很好，够大够宽阔，在远处看去是很气派，此刻是做早饭的时间，远望去各家屋顶都是炊烟袅袅，只是走进一看却是符合大杂院的这个词，整座院子大多是屋舍倾斜，院墙半坍塌，枯草落叶秽污遍地，一副脏兮兮破败不堪的样子。

此处原来是一处豪门巨富的别院，因为犯了事被收为官产，现在由官府出租给城里无家可归的人，一年象征性的收几个铜板。

钟玄进了大杂院破烂的大门一边往里走一边观察，走了几十步突然听到了方思学苦苦哀求的声音。钟玄忙急行几步来到门前往里看去，只见狭窄的屋内站着七八条大汉，而方思学则是把方媚儿紧紧护在身后。

一个穿着粗布衣衫，膀大腰圆，大冬天露着刺有盘龙的胳膊，面相狠厉的黑脸汉子正在方思学的面前唾沫四溅的说着：“方小子，甭跟爷说这些废话，快快还钱才是正理！你就算把天说破了，没有银子也是白搭。”这黑脸汉子是真黑啊，方思学已经够黑了，这家伙还得黑一倍不止，说起来比那焦炭也不多让，跟这黑脸大汉比起来，方思学都算是长得白的。

“张老大，小的实在是没钱了，连妹妹的药钱都是赊来的，您再宽限我五日，不三日就成，容我进山打些猎物，换了银钱，马上就还您！”

方思学这不说还好，一说这些，那位被方思学叫做张老大的黑脸大汉顿时怒吼连连：“你骗鬼呢？老子五岁就在这老街上混，你当老子不知那些野鸡、野鹿的能值几个铜板？你他娘的整日说还钱、还钱，都说了一年了，利息从三五两变成十成两，一直到现在的三十两，你还敢拖？再拖你命就要没了你知道吗？你欠的是谁的银子心里没点数吗？”

方思学只是低声下气说好话，说了好一会又拎起一桶鲜鱼对着说黑脸大汉说道：“张老大，这些鲤鱼是我早晨破开梁江冰层现捉的，全是活的，您先拿回去吃。”

“咚！”

张老大一脚把装鱼的木桶踹的四分五裂，鲜活的鱼儿满地乱蹦，冰凉的江水更是撒了方思学一身，顿时，方思学打了一个激灵。

“老子要这破玩意作甚？就问你一句话，拿不拿钱？”

方思学脸涨的通红：“张老大，小的真的是没有钱了！不信您就翻吧！”站在方思学身后的方媚儿见哥哥被逼的没有法子，看了一眼北墙角，一咬银牙就要张口，哪知道在这时一道流里流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没钱？没钱也成啊，就拿你妹子抵债！怎么不值个三五十两？”这却不是那张老大说的，而是其身后一个身穿绸衣满脸麻子的手下一脸狞笑的指着方思学身后的方媚儿说道。

方思学听到张老大手下的话气的是满脸通红，先尸把妹妹紧紧的护在身后，拳头攥紧了又慢慢松开。方思学虽然性子憨厚可却不是傻子，对方人多势众，自己绝对打不过的。

话说回来自己挨顿打算不得什么，妹子一旦被他们抢去可就完了，要想不吃亏必须先稳住这帮人，到底怎么办呢？

“啪！”

就在方思学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在这虽然破旧但是很是整洁的小屋里响了起来，方思学定睛一看却是愣住了！原来是张老大一个耳光把自己那麻脸汉子的手下抽了一个原地旋转。

“你他娘的什么时候敢抢老子话了？别以为你是王府的人，老子就不敢揍你！”张老大暴怒的瞪着一对牛眼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