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深蓝沉静如水,星辰皓月皆无,偏殿的两排烛火早已尽数熄灭,四周黑漆漆的,寂静得毫无生息可言。
沈习本是躺在床榻之上,虽睁着眼有一会儿了,但最终仍是不敌倦意的沉沉睡去。
临睡之际,盘旋在脑中的无非还是白日之事,但想了又想也是毫无头绪,徒添烦恼罢了。既然当务之急急不了,那就暂且留待明日再观风向好行船,现在,她只管把眼一闭,梦周公去吧…
春季已近尾声,入夜后,此时的风尚未沾染上盛夏的燥闷,仍带着些许寡淡气息,很是宜人,偶尔还会顺着半敞的窗户隐入室内,轻轻撩动着屋中那床纱幔,一下又一下,显得格外轻佻暧昧,犹如情人之间的欲拒还迎。
灵泉殿内,不知何时于夜色中,在那屋顶之上,竟凭空立着一抹红色的身影,不待人仔细瞧清,这抹身影只眨眼功夫之间便消失不见。而彼时,站在偏殿门外,立于窗边的那抹红,乍一看,不正是方才那立于屋顶之上的人么?
只见这人蹑手蹑脚的,似乎是在以一种尽量不惊落一丝尘埃的动作,悄无声息的推开了那扇半掩的窗户,接着便鬼鬼祟祟的探进一只眼,朝内里观望着什么,还不时的踮起脚尖,那行为做派简直跟夜会有妇之夫的梁上君子一般无二,看着都只感滑稽。
‘诶!怎么都看不到人!’
南婴费了好一把功夫,与半掩的窗户较劲半天,仍是没见着里边的人,不免有些按耐不住。原本只想着偷偷看一眼便罢,料想应是不会打扰到她休息,如今既然人都睡下了,那岂不是就意味着…他?可以无所顾忌了?
念头一起,当即身随心动,如一阵轻烟一般消失在屋外,了无痕迹。继而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偏殿之中,屋内虽说漆黑一片,但于他而言,也如白昼相同,视物从不妨碍。这般的黑夜行动起来反倒更加方便,无须遮遮掩掩,胜似站在青天白日之下。
目光在室内好一阵探索,偏殿之中虽说宽阔,但平日里除了打扫也确实无人来往,然而这里毕竟是在皇宫中最奢华的灵泉殿的范围之内,在摆设上也理所当然的丝毫不马虎。
不过此一时非彼一时,对于南婴,或者屋中众多物品来说,总之大家都相互不感兴趣,倒是无意来去,他当然没理由多作停留,稍一摸清前路,便也就顺着屋中女子的气息位置,一溜烟儿直奔那角落的屏风之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