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跑出去,我余生都得寝食难安了。好孩子,不管你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你大可说出来。”
“我不想说这些,我只想走。我没自由的吗?这就是你们有权有势的人的特权对吗?可以随意仗势欺人!”竹清晏的悲愤让秦淮左既心疼又生气。
“竹清晏你发什么疯呢?,你怎么和我妈妈说话呢!”
“秦淮左,你少道貌岸然的质问我。你看不惯我这就让我走,我坦白告诉你,我其实一句话都不想和你们说。我回我的法国尽可以随便发我的疯,你眼不见心不烦,我们不是皆大欢喜吗?”竹清晏的蛮不讲理让秦淮左真是气急了。
“我就不明白了,一场好好的家庭聚会,你干嘛要弄成这个样子。”秦淮左真的很伤心,他们的感情就一点不值得她珍惜吗?
“孩子!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激动。你是觉得我和你父亲相爱,却背叛了感情,嫁给了别的男人,你在为你父亲抱不平对吗?”林静柔的坦诚直言让竹清晏的激愤缓和了一些,至少没假惺惺的回避。
“竹叔叔是清晏父亲?”秦淮左也大吃一惊。秦淮左知道竹清晏脾气,当年他另娶的事,到现在其实竹清晏也是没有释怀的。这种感情纯粹,眼睛里不揉沙子的性格最厌恶的就是背叛。
“清晏……,这事都过去几十年了。我父亲和竹叔叔人都不在了,再追究这些做什么呢?况且妈当年也是身不由己,情非得已的,世家大族的儿女有几个人的婚姻是能完全自主的呢?……你”秦淮左试图解释一下,以平息竹清晏的怒气。
“逼不得已,身不由己,不能做主。秦淮左你当年弃我另娶时也是这个理由吧?”竹清晏口气不善的问道。
“清晏……我”旧事重提秦淮左就知道不好过关。
“怎么,你们有钱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们普通老百姓的感情和尊严就活该被践踏吗?你谈恋爱的时候,山盟海誓的时候,不是世家大族的儿女吗?你那个时候不知道婚姻不能自主吗?你们任意攫取别人的感情,再弃如敝履,然后在另一个人身边畅然欢笑!你还敢冠冕堂皇的说什么情非得已!情?你们的人生里有情吗?”竹清晏的当着林静柔的面如此质问,让秦淮左觉得她特别不懂事。
“竹清晏,我就是太惯着你了。可是我再惯着你,你说话做事也该要有些分寸。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他们长辈也都各自有了家庭,连你我都这么大了,怎么竹叔叔就有多钟情多委屈吗?”秦淮左也是急了。
“我们?我们?你是你,我是我,我不敢和你并称我们。你是她背叛感情的见证,而我却是我父亲钟情一生的证明,并且我也是你们道德绑架,威逼胁迫让他连自由都不能拥有的证明!”竹清晏情绪激动但是话语清晰。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秦淮左真的弄不明白竹清晏话里的含义。
“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孩子!”竹清晏含泪说道。
“孩子,这种话不能乱说的。”林静柔劝阻道。
“乱说?这是什么荣耀的事吗?我会乱说。我妈妈和爸爸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家境虽不富有,但都还算殷实。二人在欧洲留学时是很好的朋友,可只是朋友,无关风月。”接着竹清晏向众人讲述了一切。
“父亲留学回国后,定居扬州。有一天他接到了母亲从帝都写来的一封信,信里母亲向他借钱。父亲知道母亲的为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向别人开口求助。于是他不放心的赶往了帝都。”
“当时母亲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她身体本就不好,此时由于怀孕和一些挫折,随时都有流产的可能。她因为未婚怀孕被单位开除,被父母拒之门外,可是她偏偏犯傻要坚持生下我……”说到这竹清晏哭出声来。平静了好久后,她又说道:
“母亲走投无路下向父亲求助。我父亲是这世界上最重感情的人,他这一生精神世界上,情感世界上纯粹的让人不解。父亲娶了母亲,给了我一个合理合法的身份,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可是父亲母亲一辈子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却住着不同的房间,睡着不同的床榻。”
竹清晏说到这后,伤感的情绪突然被愤怒取代。
竹清晏看着秦淮左和林静柔的眼神突然变得充满了恨意。
“当然人生都有自由选择的权利,既然被放弃的人对你们来说并不重要,那么放弃就应该有个放弃的样子。从此互不惊扰,彼此相安。可是你们呢?生活幸福了又想求一份心安理得,生活不幸了又想再续前缘。我们平凡人的世界就该任意由你们任意进出,肆意掠夺吗?”竹清晏的话瞬间刺痛了秦淮左。
“清晏,你一定有什么地方误会了……母亲和我都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这里面一定有误会!”秦淮左的解释里带着一起恐惧和祈求。
“误会?我整理母亲遗物的时候发现过一封父亲写给母亲的亲笔信,里面说清楚了他愿意娶母亲的原因。我父亲留下的日记里,也记载的清清楚楚。当年秦市长曾亲赴扬州,对父亲说:林女士因父亲一直不曾娶亲而心怀愧疚,郁郁寡欢,身体每况愈下。可幼子尚不足三岁,稚子无辜,如果失了母亲的疼爱人生将何等不幸?在赤裸裸的道德绑架下,我父亲被迫再娶。”听了竹清晏的话,秦淮左和林静柔的心里都难受极了。
说出了心里话的竹清晏似乎疲惫极了,很伤感的有气无力的说道:
“有些人天生就像龙舌兰,一生只开一次花,终其一生,只为一次绽放。我父亲就是这样的人。尽管这次绽放,注定悄无声息。可是你们却也没有资格剥夺他孤芳自赏的权利。”
竹清晏这句话说完,林静柔再也控制不住泪如雨下。
竹清晏站起身来无悲无喜的说道:
“这回我可以走了吗?”
“清晏,别这样好吗?你脸色白的像纸,要走去哪里呢?你去我的房间睡一觉好不好?你和妈都休息一下,我们都冷静冷静再说行吗?”这个时候秦淮左怎么能放她走啊。
“我要是非走不可呢?”竹清晏看都不愿意看秦淮左一眼,低头问道。
“我……清晏……我……”秦淮左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清晏,纵然我对不起你父亲,但这也是我和他的事,不该影响你和淮左的感情。而且我相信,纵然季凌为我吃了苦,受了委屈,但他从没怪过我。八年前淮左爸爸出事的时候,他第一次主动和我联系,替我担忧,盼我安好。我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说句不客气的话,你没资格替他来指责我,也没资格替他向我抱不平!”林静柔是个很冷静的人,她知道她再愧疚也不能在此时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