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川落幕,武川落幕。。。”喃喃之间,裴果的神情早是变得复杂至极。
半晌过去,忽然他一声苦笑,吃吃道:“若依着大丞相所言,我裴果可不就是这国中最大的一支诸侯?我还是武川一党。。。这般说来,我岂不更是应该去职归隐?我。。。”
话没讲完,宇文泰早是出声打断:“孝宽,你不同!”
“不同?有甚不同?”裴果笑得怆然:“只因我是英妹的郎君,是你宇文大丞相的妹夫么?”
宇文泰重重摇头,说得斩钉截铁:“难道你不自知?你裴孝宽,就是我大魏朝的柱石呵!”
裴果不应,反作垂眉低目。
宇文泰一字一句:“孝宽!你若撒手不管,这大魏朝,我怕就要天倾!”
裴果依旧戚戚。
宇文泰再也忍耐不住,吼叫如雷:“果子!非是旁的,实是黑獭离不得你也!”
裴果一震,终于抬起眼来。两个四目相对,良久无语。。。
日暮穹垂,风也作了停息,幽幽暗暗的偏厅里终于响起人声,这是裴果在说话:“道理我已明白。只是。。。我只盼你不要做得太过,总不教我武川出来的弟兄们太过难堪。”
“莫说阿崇,即李孟佐与赵元贵,我心里也还当他两个是兄弟。”宇文泰呵呵笑了起来:“孝宽只管放心,他几个不但不会难堪,反要说不得的风光。”
据说大风大雪之中,裴果单骑去了趟豳州定安城,所为何事,无人知晓。
年节之前,侯莫陈崇忽然书朝廷,以“伤劳体虚”为由,自请去职。
皇帝元宝炬准奏,免去侯莫陈崇豳州刺史一职,余如故,特旨令其举家迁来长安,嘉勉之余,增其邑三百户。
所谓御史往豳州稽查一事,随即不了了之。
西魏大统十一年(东魏武定三年,南梁大同十一年),才是开春,大丞相宇文泰陪同,皇帝元宝炬尽起长安之兵,浩浩出了长安城,曰“西狩”也。
与此同时,两路使者各往东秦州中部城与秦州封城,携带诏书在身。诏书言辞不明不白,反正就是要免去李虎与赵贵的的东秦与秦州刺史一职,且令两个举家迁去长安。
李赵两个接了诏书,错愕当场。
自邙山败后,李虎与赵贵两个被责降级,虽说不久即得复职,各自州中却已教朝廷派驻进甚多官员,加他两个的故旧多已丧于河洛,如此一来,即便新近招揽了不少兵将,若与早先比时,实在可谓天地下。
说句大实话,如今他李赵二人,内则“羽翼未丰”,外则见“大军压境”,实在惴惴。
赵贵彻夜未眠,寻思:连侯莫陈崇这般与宇文泰极为亲密的人物,到得最后,也只能弃了职乖乖入朝,我如何还敢奢求更多?
于是天明之后,他入见天使,口称“遵旨”,随即打点行装,踏了东去长安之路。
既是赵贵如此,李虎可谓“孤掌难鸣”,叹息之余,也只得步了赵贵的后尘。
关中下,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