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缓缓入了洛安城,除了赵砚溪,其他人似乎都是第一次来这虞国腹地,忍不住四下打量着这号称神都的景象。
只听二世子道:“这洛安城,到底还是比咱凉州气派啊,该大气的大气,该精致的精致,连大街都敞亮的多,本少爷甚是喜欢,还真就这种地方,这种品位配得上本少爷的身份。”
说罢还忍不住晃晃脑袋。
赵砚溪笑了,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随即转过身,问道:“伽罗海大师,刚才在城外,所见之物皆被城墙所挡,而如今入了这城,敢问此地其势如何?”
伽罗海看着这洛安城,眼中似有云海翻动,沉吟一番,便道:“看外在如日中天,看内里却是云海翻涌。”
赵砚溪却叹了一口气,看着这城中的大街尽头:“我等无力改变如此,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便算尽力了罢。”
伽罗海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便不再言语。
忽然,只听那护着大世子的刀手孙月突然打断道:“我是可粗人,你们说的这些东西云里雾里的我也不懂,不过我们马上要遇到麻烦了倒是真的。”
说罢随后的四位提刀手下马,快步上前。而同时赵砚溪抬了抬拂尘,闭上眼睛似乎在想着什么。
突然,只见右侧街道边飞来三只黑色长箭,这箭速倒是不快,不过空气中隐然有气流波动,区区三只箭,竟给人一种大浪拍击之感,避无可避,且这三只黑箭所对目标并非一行中最重要的二位世子,也并非看似最弱的四位提刀手,而是对着手持拂尘的赵砚溪而来。
而赵砚溪似乎也没有闪避的意思,依旧在闭目沉思。
其中三位提刀手,一步向前,同时左手高举刀鞘,右手已握刀柄。虽箭已将至,但刀却未出鞘。
下一刻,箭已至,箭后所带气旋甚至连两街道两旁的灰尘都已卷起,但就在此时,三刀同出,力劈而下犹若奔雷,一般人的眼神儿,怕是在还真跟不上这刀光出鞘的速度。这刀刃竟劈在这箭尖上,刹那间,竟好似两柄大锤敲击,唯有一声沉闷之音传出,声波荡开与两侧,十步之外的行人竟随这气波后退了一小步,箭尖与刀刃竟僵持一番,似是一眨眼又或者是一息的时间,这黑箭终究无后继之力,被顺势劈成两半插入脚下路边青石路板之上。这时旁人才看清,这黑箭竟然全由黑铁所造,怪不得其势虽慢却有千钧之力。
到了此时,这大街之上的行人才发现有此一事,或许刚刚一息之间发生的事,对于普通人来说不过一阵风过。都是后知后觉罢了。随后也不见行人慌乱逃散,只是都慢慢散开,留开此地,在远处观望。兴许这就是皇都百姓的自信,敢在天子脚下闹事的,都闹不了大事,不是大事,那不就是给大家找乐子吗。
只见大街右侧五十步外的楼顶上,正站着一个持弓中年人,只见此人长着满脸大胡子,头发散乱而披与后,穿着一身破旧的羊皮袄,略微泛黑的牛皮靴,左手持着一柄黑色长弓,弓臂两侧略带弯度,后背吊着一只箭筒,筒中还剩三只黑箭与二十多只普通羽箭,看来刚刚射出这三只黑铁重箭的就是此人。
只见此人立于楼顶,用明显生硬的中原话说到:“凉王所创的提刀斩的确乃军阵上乘绝学,刀与势合,势与力合,力与人好,刀好,招好,人倒不知如何好。苍羯射雕手,札台,请诸位赐教。”
说完,便连续开弓三次,开弓间隔之快犹若常人眨眼一般,这一手当真露的出了大风头,即使围观百姓也忍不住由衷赞叹这有射雕之名的箭手,还真他娘的有一手,至少比那些坐在茶肆酒楼吹嘘的江湖豪杰更有高手风范。
只见三只羽箭飞速逼近,虽然没有前面三只黑铁重箭的千钧之重,但胜在一个快,且锋芒毕露,箭未到,却有了一种中箭之后方有的尖锐麻木之感,让人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只见其中两箭飞向前排四位提刀手,最后一箭竟指向大世子。
前排四位刀手有军阵合击之默契,一人前踏一步至左上斜斩,一人立于原地至右下上挑,两两合击,竟将那箭头夹与两刀之间,方才止住了这箭的去势。只是收刀回落之时,四人右手竟隐隐有略微颤抖,呼吸也略显急促。
至于这最后一箭,只见赵砚溪手中拂尘轻轻一扬,刚好击于箭的后腰处,就好像是这箭自己撞上来的,如此击飞了此箭,给人的感觉就好似这箭是哪家孩童轻轻射出,被大人随手一下给拍飞了。
做完此事,便对其他几人道:“该走那边的道,还有几位朋友在等着我们喝茶呢。”
说完便率先打马走向了旁边的小路,二位刀手与三位僧人也一言不发紧随其后而去。唯留下四位提刀手与那号称射雕手的札台对峙。而前面那一行人也缓缓消失于街道路口。
只见四人并排与长街之上,身体微曲,双腿略张,犹若猛虎蓄势。这军阵搏杀之技,可不讲什么精致美观,只讲杀意,胜负之间,便决生死。
面对并非同级的对手,四人此时也不得不慎重对待。前面有孙月提前警示,给了蓄势之机,方才挡得下那三只重箭,也或许前面三箭只是试探罢。
对面的箭手,动了。
起弓,拔箭,当真一气呵成。这种技艺,简直已经融于骨肉深处。
两只箭就已经快耗尽了全力,若此次是七箭连发呢?
迎面而来的七箭,汇合破风之声,卷起地上的尘埃,犹若七匹灰狼奔涌而来,或两两相合,或三五成群,似狼群搏杀之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