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在念到初中二年级时,一个暑期,我回家,一日,我藉着我妈高兴,我悄悄问她:“妈,你能告诉我,我的亲生爸爸是谁吗?你是否还记得他,你能不能让我见见他?”
“我妈当时突愣了一下,继而停了一会说唉……格巴,寨主头人不愿寨子的年轻人到外地念汉人的书就是这个原因,格巴,你不但长大了,而且学到汉人的高级文化了,我知道你迟早会问我这事的,按村寨规矩是不能告诉你的,无奈你已长大,又有汉人文化了,我不告诉你,你会不高兴的……,这样吧,我在你回家的这个假期内,让你见见他好吗?但你得答应妈这事不能告诉别人,以免寨主头人骂我。我当时郑重地答应了我妈。在半个月后的一日,我妈领来了一位木匠,因为我们家的房子已有多处漏雨,窗户门也坏了几个,她早就说过要找人修葺了。这位木匠师傅在我家住下帮我们修房屋,整整住了一个多星期,他那年的的年纪与我妈妈相仿,个子长得好像与你一样高,腰板挺直,很壮实,穿着汉人的衣服,态度很和善,尤其是见到我和我弟弟时,他会把我俩拉到他身旁亲热地问我们一些事情,诸如平时吃饭有没有肉吃?衣服够不够穿,上学念书情况怎么样,冬天有没有鞋子袜子穿等等事项,他在我家做工时,我妈每日都是宰鸡杀鸭买肉招待他,每日吃饭时,他都会给我和我弟弟挟鸡肉和猪肉上我们碗,一直看到我俩姐弟吃够了,他才会吃。
他不但把我家的房屋漏雨的地方,窗户等全修好,而且还帮我妈重新盖了个鸡舍。做完这些,他要走时,我妈妈给了他80元工钱和两只鸡送他作为酬谢,这是按我们寨子一贯的传统习惯,这是丝毫没看出有什么特别。这木匠师傅当我妈到鸡舍捉鸡时,他把我妈给他的80元工钱,从他口袋里全拿出来,分了4张10元的给我,另4张给了我弟弟,然后摸了摸我和我弟弟的头,对我姐弟俩深情地笑了笑,最后拉了拉我姐弟俩的手,便挑着他的工具箱子出门走了,他走到大路时转头用我们摩梭族话对我和我弟弟笑着说:要好好勤力念书,长大才会有出息。当我妈把两只鸡装在笼子里拿出来时,这木匠师傅已经走得很远了……我妈无奈地将鸡放回鸡舍,她从新转回屋厅时,我明显见到我妈流泪了……我和弟弟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晚上吃过饭后,我妈将我带入她的睡房,拉着我的手说格巴,你知道来给我们修房子,窗户的这师傅叔叔是谁吗?
“我自然摇头说不知。我妈于是拉我到她身边,悄悄对我说他就是你要想知道,更想见到的人,他就是与我走婚生下你和你弟弟的亲爸爸,你的心愿我满足你了,但你不要对你弟弟说,以后他像你一样长大念了书了,我自然会告诉他的。”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会对我姐弟那样好!而且与我和弟弟的长相都酷似他,尤其是身材腰板,他是双眼皮,我妈是单眼皮,我和和弟弟都遗传了他的双眼皮的,只皮肤没我妈的白皙。我于是将他走时把工钱全分给我和弟弟的事告诉了我妈妈。她听后默不作声一会说“唉……在我们这儿,做男人也不容易,亲生子女长大了连认都不敢认,老了,他做不了木匠工赚钱,真不知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他家里情况是怎么样的……!”
“我妈说过话后流泪了。我听后默不作声,最后我妈取来一个包包,从里面拿出了两条连衣裙子,一双鞋袜,对我说这是他特意买来送你的,你收下吧!另外还有两套你弟弟穿着的白衫衣和两条长西裤子,他说人都长这样大了,不要每日都穿着那长长厚厚的摩梭服了,尤其是出山外,另外还有几包在我们这里买不到的饼干和糖果,你和弟弟分吃吧。这晚,我睡不着觉,我与我妈一样流泪了……我想这一个星期来,这可能是我亲爸与我妈妈相聚在一起最长的一段时间了,也许还是他们最幸福快乐的日子。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见到和领受了自己亲爸爸的挚爱与关怀,而且这种厚爱与关怀是在无意中让我姐弟领略的。从这事起,我知道汉人的父亲爸爸是一个什么概念了,难怪汉人文化中有一句父亲的感情比山还要高的话,由此,我感受了汉人文化的源远流长和博大深奥,他揭示的人文文化是多么深邃……。
“自此我暗自庆幸我能接受过汉人的文化教育,若不然的话,我的人生真如一个空洞一样。”瑶瑶大姐此时脸色大变,双眼饱含热泪对我说。
“我本来还有机会再见一次我亲生父亲的,哪一年我被本地自治区县政府和我所在区政府的极力保举推荐下上了西南民族师范学校,在我接到正式入学通知书时,第二天我到区政府办理户口迁移等入学手续时,晚上回家,我见到我妈妈一脸郁闷,内心好像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似的。我吃过晚饭后,陪我妈妈坐了一会,说我就要去到很远的地方念中专的事。”
“那好嘛!从此你就有汉人的大文化了,寨子头人也不敢欺负我们了,不过,格巴,我告诉你,今天这样凑巧,你刚一出门,你爸爸就来了,他在这吃过午饭后,一直等你回家,他等到5点多钟见你还没回来就走了……哎……”我妈说。
“什么?我爸爸来这里了?我不是早上出门时告诉过你,我今天晚一定会回家的嘛,你怎么不留住他?”
“我是这样告诉他的,但他说他这段时间很忙,明天已答应一个寨子头人的邀请,到他家帮他打家具,所以不能在我们家住晚了,以后我空就会来看你们的……现在不同以往了,你保重身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