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涂山愚玉长出了一口气，合上双眼，彻底昏死了过去。

月黑缓缓站直身体，血肉与皮肤在混沌之血的作用下迅速生长修复着，遮住了他那几乎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的漆黑骨架，透过肋骨的间隙，依然可以看到一颗有力搏动着的赤红心脏，一颤一颤地，散发出幽暗晦涩的光芒。

蠕动的肉芽像一条条小蛇覆盖在他的体表，新生的嫩皮遮住了那怪物般延伸的血肉，他抬起头，漆黑如墨的发丝从头顶一直生长到了腰部，衬托着他那美到令人窒息的面孔，整个人一丝不挂地站立在众人的视线中。

他抬起手掌，看了看由血尸重新变回人类的自己，无喜无悲，随手从物品栏里取出血樱羽衣披上，系好腰带，而后弯腰拔出插在周围土地上的斩人斩鬼斩妖三刀，一一插回刀鞘里，这才安安静静地拍了拍剑匣，以心神牵引那些咫尺小剑钻回了剑匣之中。

一切就绪，月黑扭头看向一旁正蹲下身子检查天狐王伤势的大观人王王倾城，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静候片刻，等到声带彻底修复完成，这才声音嘶哑地开口道：“他没事，我说过不会杀他。”

王倾城咧了咧嘴，将一股纯粹真气灌入涂山愚玉体内，护住对方心脉和全身窍穴，彻底稳定住对方伤势，这才苦笑着站起身，说道：“能把涂山妖王打成这副模样，东方先生真乃人中龙凤。”

月黑耸了耸肩，面无表情地道：“我比他更惨，只是赢在我比他更抗揍而已。”

王倾城点了点头，主动岔开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笑着问道：“既然已经赢了，东方先生还请在绫罗星小住几日，等到愚玉妖王苏醒，我会让他如约解开涂山绫绫的血咒，放任你们离开。”

月黑想了想，对此并没有异议，只是客客气气地拱手道：“劳烦王先生了，如果愚玉先生不服，就告诉他我还能再陪他打一场，而且下次会赢得更快、更轻松。”

王倾城抚掌大笑，伸手指了指城头被两人生生砸断的一大截城墙，乐呵道：“放心吧，愚玉妖王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妖怪，而且他还得帮着我修缮城头呢，哪有时间陪你再打一场？”

月黑轻轻点头，舒展了一下筋骨，身体基本上已经修复完成，可以动身回返了，于是便笑着跟王倾城告辞，踏上飞刀准备飞回狼牙国，王倾城一路送出萧寒关百里，在分别之际，这位一身儒士装扮的中年男人忽然问了月黑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东方先生是如何看待这茫茫天下的芸芸众生呢？”

月黑想了想，认真地看着对方的眼睛，目光清澈，说道：“芸芸众生，与我何干？”

王倾城一脸错愕，脸上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等到他彻底回过神来，一身女子装扮的某人早已御刀远去，潇洒至极，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地平线上，留下王倾城呆呆地站在原地，片刻之后，中年儒士似乎明白了什么，双手抱拳，朝着月黑离去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沉声道：“晚辈王倾城，替芸芸众生谢过先生今日之言。”

话毕，中年儒士提笔在空中手书四个大字：“恩师亲启”，而后袖袍一挥，便有一道灰蒙蒙的光芒落在一枚玉简之上，被其轻轻抛起，破空而出，直接穿过了绫罗星的大气层，飞往洪荒人域所在的方向。

半年后，洪荒人域祖星，人族圣堂传出一道圣喻：人族星域所辖众生，不得以任何理由与黑白二人发生冲突，违者开除户籍，流放外域，永世不得回返。

与妖族圣喻，如出一辙。

月黑回到了狼烟国，匆匆忙忙和风绫绫交代了战斗结果，让她在家静等三天，自己则拉着月灰找了间附近的客栈住下，闭关调整状态。

与涂山愚玉一战，足足打了一天一夜，月黑虽然下场凄惨了点，但还是彻底稳固了六境宗师境的境界，对付对付寻常王者境不是问题，但遇上涂山愚玉这样的圣尊世家的王者就要难缠很多……这才第一个年头，很多事情不能着急，两年七境，三年八境，四年九境，这就是月黑给自己划下的底线，可以破境不快，但底子一定要扎实，至于最后可有可无的第十境，并不重要，可以直接略过。

想要战胜苍冥和苍云，九境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