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被人遗忘的一角。
院子里四处是破败、凋敝的景象,角落里结着厚厚的蜘蛛网,一踏进门,就又是一股扑面而来的灰尘气息。
何淑妃披头散发、满脸脏兮兮的污迹,头皮上还结着上回被虐待之后留下的血痂。她身上的衣物越发破烂不堪了,整个人就像是乱葬岗旁边的女鬼。
曾经她还无比渴望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因为那有可能是皇上来了,而现在,她不仅再也不愿听见那声音,反而会害怕透顶皇上已绝无可能再来了,有可能造访这儿的,只有莲儿。
越怕什么就越要来什么。就在此时,屋外院子里传来吱呀一声推门的声音,紧接着,一串细碎的脚步声渐渐向门口靠近了。这推门声,这细碎的脚步声,竟与前几日一模一样!
无边的恐惧从她心底升腾出来。不知不觉,似乎有一股热流从她身下蔓延出来,蔓延到裤子上,又蔓延到了空气中。
吱呀一声,破旧的门被推开的声音。一双穿着红缎金丝绣花雀头履的脚迈了进来。
莲儿皱了皱鼻子,又望向蜷缩在角落惊恐到极点的何淑妃,心中顿时一阵发笑。她袅袅缓步走向墙角,身姿优雅如春天的清风。
采蘋跟在莲儿身后,越靠近墙角,越是皱起了鼻子,故意大声道:“好大的狐骚味啊!这冷宫什么时候成了狐狸精的洞穴了?”
地上的何淑妃早已惊恐到极点,拼命护着结满血痂的头皮,哪还有功夫理会这些嘲讽。
“淑妃娘娘,莲儿又来看望您了。”莲儿的声音好听得如黄莺出谷,她叫得那样亲切,好像从未与何淑妃有过仇怨。今天她又换了一套水蓝色长裙,发髻上点缀着透明的白玉钗,更称出她那清秀而高贵的容颜。
空荡荡冷清清的房子里,只听见何淑妃的牙齿打着哆嗦。
“哦对了,”莲儿凝视着何淑妃,柔声道,“淑妃娘娘,你的狗腿子崔尚功,已经在掖庭投井自尽了,你的狗腿子碧桐,大概也快了吧?”
采蘋也笑道:“淑妃娘娘,你可知,崔尚功的死状是怎样的吗?她的整颗头都被泡大了一圈,看吐了好几个宫女呢,哈哈哈!只可惜你这冷宫,连口井都没有……”
何淑妃越听越怕,下意识护着仅存的头发,怕让莲儿看见它们,又想起来用上回的那一招。
可这一切都是徒劳,莲儿笑道:“淑妃娘娘,你就不用护着头发了,你的头发这么坚韧,看看,都喝下了脱发药这么多日了,不是也未见脱落吗?”
一听莲儿又提到了“头发”,何淑妃怕极了,唯恐莲儿又对她用那一招,这一回她再也不敢说佩兰之死都是莲儿害的那种混帐话了,连滚带爬爬到了莲儿脚边,抱着莲儿的小腿哭着求饶:“以前的事都是奴才该死,奴才已经彻底知错了!”
“可是,你没有错啊。”莲儿俯视何淑妃,柔声道。
“不不不,奴才有错,奴才真的有错!”何淑妃慌忙解释着,不停给莲儿磕起了响头,就像前些日子的碧桐与崔尚功那样。地板被磕得咚咚响。
莲儿笑道:“本宫是原谅了你,可佩兰还没原谅你呢……”
何淑妃一听到这个名字,如五雷轰顶,磕下去的头顿时僵在了半空。再一抬眼,只见上回的两个人阿富阿贵,不知何时又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莲儿身后。她顿时浑身一软,瘫倒在那滩自己的尿液上。
“给我吊!”莲儿的声音变得阴冷。
“是,郡主!”两个人毫不犹豫,又像上回那样,将何淑妃的满头头发全部捆扎起来,再将麻绳抛向了屋梁,将何淑妃整个人吊在了空中。
整个冷宫之中,又只听见何淑妃杀猪一般凄厉的嚎叫。
这一次的痛比上回更甚,原本就剩得不多的发丝,一根根、一撮撮地撕扯出结满血痂的头皮,比针一根根、一把把地扎进头皮还要剧痛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