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七月初,暮春已过,初夏降临。
晴空万里,纤尘不染,天空是一块最澄澈湛蓝的罕见宝石,云朵团团簇簇、轮廓分明,似软糖糕点般柔软可人。初夏的风暖暖扬扬,吹拂过一旁翠绿碧色的杨柳枝条,亲吻着池中秀美舒展的荷花睡莲。
博雅书院的传统律条规定,在每一届学子的学业结束时,应予举办狩猎大会加以助兴,学子自愿参加,所得猎物可悉数拎回家中,自行处理。
眼看着圣礼堂的学子已由纪先生带领出了学堂,白熹泽却迟迟没有现身。禄采堂里嚷声一片,有疑惑,有抱怨。
何止圣礼堂。纪先生还带着明竹堂、尉兴堂、姑苏堂三个学堂的学子有秩行进,路过禄采堂时发现里面仍旧乱糟糟一团,当即黑了脸。
“不得大声喧哗!”
纪先生让他的二十余学子先走着,自己走进了禄采堂。
“白先生呢?”
学子们齐声道:“未到!”
“说好了今天各先生带学子去猎场,怎么就我一个人到了呢?”纪先生气得直吹胡子,思索一会,大手一挥,“时间快到了,先跟我走吧。”
众人一阵欢呼,三三两两结群而走,兴致盎然地向着猎场出发。
“学业就要结束了!”
“早就等着这一天了,这狩猎大会一结束,我就不用天天起个大早来书院念书了,哈哈哈,真是恣意!”
“我今天,一定要满载而归!”
“终于到了狩猎大会,我可是迫不及待要大展身手了!”
一旁的人揶揄他,“有这两人在,你怕是展不了什么身手了。”说完便示意他往后看去,“那两位,不容小觑啊。”
两位少年比肩而立,悠然自得地踱在后面,面带笑意地说上几句,不急不缓地跟着众人往猎场去。
方直一身浅翠色清爽丝袍,剑眉星目,嘴角飞扬,衣角的翠竹绣纹衬得俊朗少年朝气蓬勃。楚向南依旧着着月牙白色的华贵绸袍,眉眼精致无澜,乌发高高束起,冷清之余英气十足。
“这方直当真是文武双全,样样上乘啊。相传他义父可是当朝的顾大将军,自小便在顾府习武,十分了得!”
“顾大将军?就是那个战无不不克的当朝第一大将军?”
“是呀,就是他!”这学子咂咂舌,“顾府里哪有平庸之辈?”
“那这楚向南呢?”
“楚向南就更骇人了。一年前,有歹人动了歪心眼,欲对他图谋不轨,哪知这看上去文弱的楚向南面不改色,抄起手边弓箭,疾风般地给了他一箭,”那听闻颇多的学子捂嘴小声说道,“正正巧射到了那歹人的下边,若是再稍稍往上一寸,便要断子绝孙了!”
余下几位学子不约而同捂住某个部位,目瞪口呆,面若菜色。
“要不你以为像他这样的极品公子,为什么没人敢出手啊。”
其中一位学子缓过神来,喃喃道:“那这今年狩猎魁首之位,不知花落这二位的哪一家。”
“要我说,还是落在方直名上。楚向南虽箭法精准,可无奈剑法不通啊,这要真的与方直对上,十有得败。”
“这可是狩猎大会,又不是比试武艺,自然是箭法更精者获胜。”
“落谁不一样啊,他俩现在天天黏在一起,关系好得很呢。”
“白先生今日未到,这不符合他的性格吧。”
“怎的不符合。他的人生就爱好三件事,教书育人,清理药材,喝喝小酒。”方直嗤一声,“那个家伙,估计昨晚喝多了,今早爬不起来了吧。”
楚向南瞥他一眼,方直连忙摆手,“真不是我灌的,我已经一月没跟他把酒言欢了!”
楚向南好笑地瞧他一眼,便换了话题:“今日的狩猎大会,可有信心夺得魁首?”
方直笑得恣扬,“若是我夺得魁首,晚上便来我家用膳如何?”
楚向南挑眉道:“好啊,一言为定。”
各位先生早已坐在猎场上座中,以茶代酒,相言颇欢。
“请明竹堂学子,入场”
学子们嘻嘻哈哈打闹着自猎场口入场,让明竹堂先生李彦皱紧了眉头,他叹一口气,道:“成何体统……”
姑苏堂先生伍力笑:“莫气,莫气。”
“请圣礼堂学子,入场”
纪先生摸摸下巴处略长的胡须,看着这些学子规规矩矩、礼数周全地入场,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尉尉兴堂的先生崔原打趣:“纪先生,您的学子可真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啊。”
“这可都归功于我那根打人不手软的戒尺啊,”纪先生大笑,声音豪放,“还算规整,不枉老夫平日里对他们管教严格。”
“请禄采堂学子,入场”
学子们入场,虽说不上纪律严明,倒也是循规蹈矩。方直与楚向南站成一排,随着队伍并肩走着。
“白先生依旧没有来啊。”
方直看着那个缺了席的空位,渐渐蹙起了眉。
“请尉兴堂学子,入场”
“请姑苏堂学子,入场”
等学子入场完毕,先生沈清与先生杨学武才匆匆赶来,初夏时节,二人身上都汗津津的,急忙入座后拿手扇着风。
待五个学堂的学子入场完毕,周院长跨出一步。
“所有学子入场完毕。狩猎大会时长一个时辰,每人持一弓、二十羽箭,猎物可装入袋中。不可抢夺他人猎物,不可蓄意以箭伤人,不可逾时狩猎。钟声响起,学子须得立即出林退场,捕获猎物数目之至者,即夺得狩猎大会魁首之称,载入院史”
“请弓手分发弓、箭、袋”
弓手迅速分发完弓箭与布袋。钟声敲响,厚重悠长,周院长即声道:“各学子,入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