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唐高高兴兴的喝着,颇有些没心没肺的样子,嘴里还叭叭的,一个劲的跟他念叨想吃月饼,得是五仁馅的,一掰,就酥酥的直掉渣,咬一口,满口都是甜味。
平静的时光总是倥偬而过,有人费尽心思要将他从这暂时的安乐窝中拉出。
白唐正喝着酒,忽觉胸中一阵发闷,连胸腔里只剩了一个指节长的烛火都晃动了下。
连手都有些抓不稳那酒坛,抖了一下。
墨赦微微侧目,白唐却摆摆手,道:“继续喝,什么都别怕,我在呢。”
这话说的忒霸气,墨赦都忍不住笑,道:“是,以后都劳烦你照着。”
白唐大笑,抬头就见一个童子躲在庭院里云雾遮掩的山石后好奇的窥探他们,当即就朝着那小童招手,道:“小兄弟,过来玩啊。”
“小兄弟”压抑着雀跃,礼貌的踱步过来,对他们行了一礼。
白唐性子本就顽皮,见着这略活泼的小童,便忍不住逗弄,想着离那太极图成还有些许时间,便哄童子取了那千里镜来,想看看此时的商周之战。
他想看看苏毓秀此时是个什么模样,这场战争又被后世之人扭曲了多少。
……
太清境中似是只呆了两日,人间却已早过了数年。
苏毓秀身形已然拔高许多,成了朝歌城里最明艳的女人,也成了殷寿的眼珠子心肝肉。
女娲已全然不顾身份,频频向西岐施压,要他们速速灭商,阐教的人派下去了一个又一个,命中该当封神的人才也派下去一个又一个。
那些人的心底都有着报效明主拯救苍生的梦想,他们痛斥着申公豹阴险狡诈,痛恨着殷寿残忍暴虐,一声声骂着暴君妖妃。
可就是那样的殷寿,还是有无数人甘愿为他赴死,比干剖心闻仲战死。
可比干是为破朝歌连年大雪,才以自己的七巧玲珑心镇住帝都的所有邪气,破解那场众神给朝歌下的雪咒。
无分昼夜,都是无声无息的大雪。人畜死了一层又一层,多厚的御寒衣物都没用。
已经长大的苏姚攥着殷寿的衣袍,跪下求他放弃自己,她甘愿做那一场祭天的祭品。
她七窍未通,情窍闭锁,体会不到悲凉寡淡,却听多了那些人的谩骂,终于也扛不住,要向那巍峨天庭投降。
但一身锐气的殷寿说,不。
他说,你就是我的江山社稷。
他要护万民,要护百姓,要守他的江山,要与这该死的天命抗争到底,更要守住他的小妻子。
他总是不厌其烦的对他的小妻子说,你不是狐狸精,不是该死的人,有我在,没事。
通天教主不动声色的将他的弟子一个个送下界,俨然天生逆骨唯恐天下不乱,他门下多灵物修炼,崇尚有教无类
,皆可求道。
他的弟子也是花样百出层出不穷,连梅山七怪都没空再搭理女娲,转身就领了教主的令,屁颠颠的跑去站在殷寿那边打西岐的局军队。
白唐坐在太极境里,看一会就笑一程,那额间点着朱砂的小童大为不解,便问他笑什么。
白唐指着那千里镜,眉目如画,唇红齿白,问他:“这里面有指鹿为马的龌龊事,你看见了?”
小童琢磨了两琢磨,茫然的摇头。
白唐饮一口酒,问他:“那虿盆里装的是什么?”
小童不通人事,道:“蛇啊。”
“商朝以前供奉的是谁?用什么供奉?”
“女娲……用鸡、鸭、猪、牛、鹿五牲为礼。”
“人如五牲,可笑不可笑?那东西到底是用来害人,还是用来给她做供奉,谁知道呢?”那双桃花眼又一转,笑意盈盈道,“虿盆里死的都是什么人呢?”
小童道:“朝政辅臣,奴隶下仆。”说完自己也疑惑,问道,“为何他们都欣然而去,不哭不求?”
“谁知道呢,”白唐说,“多半都是痴傻,觉着可以用性命为他们的大王向她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