罹决没有回答,他转身走了。
他从前每天都要回一次竹屋,最长不超过三天,总会回去一次,但这一回他走了将近七天。明月惜当他是应允了,收拾好细软就从这山野间的竹屋里搬了出去。罹决待她极好,为她打了金钗,找了绣娘做了珍珠衫,她敢说,就连宫中的女人都见不到这样的珍宝。但给她这一切的是罹决,她宁肯戴着木钗,穿着布衣,也不敢收下。
从山野间的木屋走出来的明月惜,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她只来到一个小城镇,与她当初见到的繁华景象不可比。但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除了罹决以外的人了,这些人的面孔出现在她眼中,是前所未有的亲切。
镇子里的孩童,嚷嚷着骑大马,而后在街上一通疯跑。明月惜看周围景象看的入神,以至于没注意到前面跑过来的孩童,被撞了个满怀。
撞到人的小孩怯怯的看了她一眼,见她是陌生面孔,说了声,“姐姐,对不起。”
明月惜被撞的往后退了几步,听到小孩这样询问,摇了摇头,“没事。”
面前的小孩目光闪烁了一下,然后偏过头,看了看她的身后,明月惜因他这个举动,不自觉屏息,而后她僵硬的转过头,身后除了熙熙攘攘的行人,什么也没有。
终于放过她了吗?怀着这样忐忑的心情,明月惜抓紧身上的包裹,继续往前走去。
跟在她身后的人是罹决,不过他武功这样的高强,总有法子不让她知道。他就一直跟着她,看着明月惜投宿在一家客栈里,客栈老板有个年轻的读书人儿子,两人颇是合缘,相识几日之后关系就亲近了,一来二去,两人便订了亲事,不日就要成婚了。
在成婚当日,罹决从一众宾客中走了出来。穿着凤冠霞帔的明月惜在见到他的瞬间,脸上血色尽褪。
牵着红绸另一端的男子侧首对她道,“夫人,怎么了?”
明月惜嘴唇哆嗦着,看着罹决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来。
“这是你的朋友么?”书生见到了罹决,看他相貌堂堂,就笑着问了声,“若是朋友,就坐下来吃个喜宴”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明月惜的尖叫已经响起,“不要!”她看到罹决拔剑了。
在一年前,她被人追杀,满门无一生还,本来她也是要死的,罹决一人一剑,带她从火海中闯了出来,那一夜的漫天血光,在午夜梦回时还纠缠的她不能安眠。
明月惜扯下了头上的红帔,几乎要跪倒在罹决的面前,“不要”
“夫人!”身旁的书生见她跪下,看向罹决的目光也不善了起来。
罹决还保持着握剑的姿势,他从不因为别人的话而拔剑,也不因为任何人而收剑,明月惜是第一个,“你不喜欢我?讨厌我?恨我?怕我?”
明月惜摇着头,头上的金步摇跟着晃动了起来。
“那你嫁给我。”罹决说。
明月惜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嫁的夫君却已经愤慨起来,伸手护住她,横眉冷对闯进来的罹决,“阿惜如今是我的夫人,你休要胡言!”
罹决的目光落在那个男人身上。他杀了太多的人,连眼中都带着极其凶煞的戾气,书生被他看了一眼,呼吸就窒住了。
“你能嫁给别人,为什么不能嫁给我?”一年前的夜里,罹决为她拔剑,护她平安,那一晚的血光,就和这满堂的红烛喜布一样的艳丽。
明月惜回答不出。
罹决从未有过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像是有些恼怒,但更多的是苦闷,“为什么不能是我?”
手中的长剑拔了出来,“杀了他,就可以了吗?”
明月惜见他拔剑,瞳孔瞬间收缩,她几乎不加考虑的就拦在了罹决的面前。他的剑太快了,总是毫无声息的就取了人的性命。
“你杀了我吧。”明月惜道,“罹决,你杀了我吧。”
就像那一晚追杀她一样,罹决那一剑终没有刺下去。他慢慢的将剑收了起来,深深的看了明月惜一眼之后,转身离开了。
他无感敏锐,在纷闹的人声中,他听到了明月惜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和如今她身旁的男子,关切的言语,“夫人,你没事吧?”
握着剑柄的手在发抖。
天下第一的杀手,也会握不住手中的剑?真是个笑话。
深一脚浅一脚,从未体会的心痛让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里走。他在竹屋里呆了一夜,而后一把火将竹屋焚毁了,他没了居所,就又变成了从前那样无家可归的浮萍,一日在茶馆饮酒时,他听到邻桌的男子道。
“真是荒唐,听说如今京城最大妓馆的头牌,是个男人。”
“啊,是男人?”
“是啊,那男人生的比女子都要美艳,又精通房中术,京城艳妓的风采,全叫他一个人压下去啦。”
罹决从不听这样的墙角,只是他耳目太过聪敏,总会听到这样无聊的东西。就在他放在茶碗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另一个男子道。
“听说他还将尚书家的那个风流少爷迷的团团转,家里老子都不管了,天天跑去找他玩乐哎,你说这样的男人,是不是天生的狐狸精下凡?勾走男人的魂魄,叫他连老子夫人都想不起来了。”
搁下茶碗的手一顿,茶碗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发出了一道细微的声响。
他现在,就想要叫人勾走魂魄,什么也想不起来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本卷
拈花惹草貌美如花花魁受武力值爆表抖杀手攻
雷点:替身文,替身转正文,渣受,攻是神经病。作者也是神经病。
别催更,慢工出细活才不是偷偷打游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