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章 第一替 解沉梦(1)(1 / 2)我成为七个白月光的替身之后首页

栖息在深林中的鸟雀被脚步声惊扰,扑棱棱的飞了起来。

赶了很远的路才逃命至此的男人,被这忽然的声响吓到,抬起头见漫天振翅的黑鸦,吓的不敢再做停留,抓起放在地上的佩剑又往密林深处跑了起来。

他来了吗,那个男人

在奔跑的时候,因为惊惧控制不住的回头,身后明明什么也没有,他却总感觉有道孤魂如影随形,只要他一停下来,迎接他的便是天下最快的剑。

在今天之前,他还是个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剑侠,但是在今天之后,他注定只能做个连出剑都不敢的胆小鬼。

呼呼

猛烈跳动的心脏,恨不得从胸腔里蹦出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给喉咙一阵仿佛被烧灼的痛。他很累,即使武功高强,在这样如惊弓之鸟奔逃一天之后,也已经有些力竭了。但他不敢停下来,因为那个人在身后。

他身后是穿透树叶,落下来的影影绰绰的月光,像什么都没有,但在那蒙着一层薄纱一样的阴影中,却像是蛰伏着一只窥伺的猛兽。

只要他停下来。

事实上他也只能停下来了。前面是绝路,从他脚下滚下去的石子,沿着陡峭的山壁掉到了看不见底的黑暗中。名震江湖的一代剑侠,站在山崖上,抓紧自己的佩剑,转过头有些神经质的看着四周这里没有遮挡的树木,所以明亮的月光倾泻而下,照的地上的岩石上像是结了一层冷霜一般。

逃掉了吗?

在侥幸还没有完全生出来的时候,一道细微的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他看着那个追了他一天的青年,一只手提着一个包裹,包裹底部已经完全被鲜血打湿,随着他的走近的脚步,粘稠的血浆滴了一路。

在看到那个包裹的一瞬间,奔逃了一天的人,几乎要崩溃的痛哭起来。那包裹里的是一个武功不分伯仲的剑侠,他一个月前,两人相约今日比武,然而未曾分出胜负,他的头就叫一柄剑斩了下来。他亲眼看着这一幕,就在那个瞬间,他的内心被击溃了。

“你是谁?”

“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论他怎么询问,这个走近的人仍然不打算在他临死之前给他解答。他已经完全从树林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漆黑的发,漆黑的眼,他右手的剑上,还有干涸的血渍。

他的每一步都加剧了这个可怜剑侠心中的恐惧,他终于放弃了,连反抗也不曾,丢掉自己引以为傲的剑,跪倒在了地上,“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比起这种时时被追逐的恐惧,他宁愿此刻死在这里。

在他跪倒在地之后,他看到自己的面前多了一双黑色的靴子。靴子的缎面非常简单,有一只金线绣的夜鸦,只是那夜鸦的羽翼不完整,乍一看像是没有绣完,但仔细去看,却见到那一块是被一滴干涸的血所遮掩住。

抵在岩石上的剑,抬了起来。

“罹决。”

听到这个名字,跪倒在地上的人猛地抬起头来,原来是他。果然是他!

在他最后的眼中,是湛湛的寒芒。倒在崖边的身体骨碌碌的滚下了断崖,收剑的青年,弯下腰将那颗新鲜的头颅捡了起来。

江湖上有正道,有邪道,正道杀人讲求恩怨了解,邪道杀人,即便只是凭兴致而起,也总有一个由头。要是连由头也找不到,就放肆杀戮的人,别说正道不齿,连邪道也不敢招惹。

罹决就是这样的存在。

他几年前,还是江湖上一个组织里的杀手,后来有一天,他杀光组织的人逃了出来,从此一个人浪迹江湖。但他仍然在做着一个杀手该做的事。

他今天杀的人,不是为了求取钱财,也不是为了了解恩怨,而是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唯一一个被他追杀,却还活着的女人。那女人曾经因为美艳名动江湖,却在一纸通缉令下隐姓埋名。罹决爱慕她,至于为什么爱慕她,他自己也说不清。

也许是因为她美。

但后来江湖上他见到了比她更要美艳几分的女人,手上的剑却从来不会握不稳。从来不会像那一夜,追杀她时,被她一个回眸,弄的抓不住手中的剑。

将手中提着的两个包裹丢进竹屋外的井中,之前,这井还是一井,只是有一次,他在那井里打出一桶泛红的血水时,这井就成了他处理东西的地方。在他用水缸里的水,搓洗手指上的污渍时,紧闭的竹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他的手指反射性的停顿了一下,回过头,就看到那个身着白衣,仍旧不减艳色的女人,环着手臂站在竹屋门口。

清晨的阳光落在她身上,蒙着层光晕似的,美的如梦似幻,美的如同画里的人。就如她的名字,明月惜一般的美。

“我明日就要搬走了。”这里是罹决的住处,她借住在这里,要走时,自然要和主人说一声。

罹决嗯了一声,将迟迟洗不干净的手浸泡进了水缸中。

“罹决。”明月惜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早就走过,只是这个男人又追了过来,她不愿为旁人招来麻烦,才又跟着他回来了,“这一回,你别再跟着我了。”

从指缝里渗透的血,丝丝缕缕的在清澈的水中逸散开。

“为什么?”他一直觉得为什么是最没用的三个字。被他追杀的人,总要问他为什么。但是江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呢。

但现在,他很想问一问,她为什么要走。

“我如今已经二十一了。”在她认识罹决的时候,她正要嫁人,只是她新婚的夫君,叫人下了通缉令,取了性命。罹决虽然为了保护她,叛逃出组织,但明月惜到现在也只能做到不恨他而已。

指缝里有搓洗不掉的血痂,就像人的另一层皮。

“二十一。”罹决喃喃。他实不知道,年纪代表着什么,即便她三十一,四十一,他也不在乎。

明月惜侧过头,这一年来,她多少知道罹决的心思,但她实在对这样一个嗜杀的男子,生不出半分喜欢的感情来。她惧怕他,有如一年前被追杀的那一晚。

罹决的手,从水缸中抽了出来,他一双手洁净如初,只因为刚才大力的搓洗血垢,指关节有些泛红而已。

“别再跟着我了。”明月惜几乎已经是恳求一般的口吻。

罹决动了动,他只往前走了一步,站在竹屋门口的女人,就跟着往后退了一步。等到他站定不动,明月惜才又双肩颤抖的道,“我真的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罹决,你杀了我吧。”

罹决看着她大滴大滴的眼泪,珍珠一样的从她的脸颊淌下来,然后一滴一滴的沿着下巴滴落下来。

“别跟着我了,求求你。要么就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