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如同一道晴天霹雳,让朱垂文一时间竟愣在原地。
他不知道这老和尚口中此言的缘由,亦或者是说他根本就不想知道。
“呵呵呵,这你可阻止不了。”
朱垂文只是轻描淡写地撂下这句话,转身走到院落中,高声喊道:
“易九安,你给我出来,我来接你回家了”
他一直重复着喊着这句话,终于,一个身穿青色僧衣的秀丽女子慢慢地走了出来。
朱垂文见到她的这副模样,心中猛然一痛,他连忙冲上去,将眼前这个眼神空洞的令人心疼的女子拥入怀中,不停地抚摸着她的后背柔声说道:
“九安别怕,我来接你回家了。”
“呵呵呵。”
一声冷笑,朱垂文突然口吐鲜血地飞了出去。
“你走。”
易九安也不看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口中突出了两个字儿。
“我在大楚最好的酒楼定下了最美味的宴席,就等着你去吃呢。”
“你走吧。”
“我以后再也不说一些酸溜溜的话来伤你的心了,我发誓。”
易九安面带不屑,轻蔑说道:
“我凭什么跟你走?你当你是何人?我可是南越太宰之女,叔父更是大将军。可你呢?一介草民,酸腐儒士。
成天叫嚣着自己是饱学之士,王佐之才,但你扪心自问,你到如今究竟做成过何事?
嫁与越帝是我自己的选择,因为只有他的身份才能配得上我。你?又算得上什么?”
“你够了!”
公叔长风越听越恼,一个箭步冲去,冲着易九安就要一掌拍下。这时,一个浑身金光的人影闪身至易九安身前,替她挡下了这凶险的一击。
公叔长风定睛一开,那金光中的人影,正是自己以前曾见过的三意和尚。
“公叔大哥,退下吧。”
朱垂文轻声说着,又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走到易九安的身边微笑道:
“九安你说得对,我现在是一事无成,但我那九师兄已经是西楚的皇帝了。到时候我做他的太师,辅助他称霸九州,不也和你挺配的嘛。乖,听话啊。和我回家。”
易九安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又是冲着朱垂文一掌拍出,将他震飞后兀自转身离去,沉声喝到:
“滚!”
朱垂文跌坐在地上,也没想着站起来,只是在嘴中喃喃说着:
“乖啊,和我回家。”
直到易九安背过身,咬了咬嘴唇。但终究是没有再看朱垂文一眼又走进了禅房,朱垂文才在公叔长风的死拖硬拽下站起了身。
“快走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这种女子,你还要她做甚!”
公叔长风高声斥责着,从他涨红的脸庞和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可以看得出来他是当真十分愤怒。
朱垂文也不理身边这个戾气横生的人,反倒是微笑着轻声说到:
“生不才,未得姑娘青睐,扰姑娘良久,还望姑娘莫怪。然此生唯恋姑娘一人,爱慕之意化为五岳青山,碧碧水波澜。
生不才,言语间唐突之意多哉,若是姑娘介怀。那自此倾慕之意便埋了那口舌之快”
许是挨了易九安两掌伤的太重,又或是心中郁结一直无法解开,朱垂文说到一半竟从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随后昏厥了过去。
云炉禅师连忙前去想要替朱垂文稍加诊断,但公叔长风却是一巴掌拍掉了他那伸出的那只手,留下了一声冷哼后便闪身而去。
“九安,他们已经走了。”
没过多久,云炉禅师在外面轻声唤着。
“师父,我想去山头敲钟。”
“去吧,今天山上有些冷,你多穿一些。”
“谢师父挂怀。”
易九安轻施一礼,朝着山头走去。
“铛!铛!铛”
“垂文哥哥,你在九安的心中永远都是世间最好的男子,九安此生不能与你长相厮守,自然也不会嫁与他人。”
她一边用力的撞着种,一边轻声地说着。
忽然经过的一阵山风轻抚过她的秀发,她没来由地笑了,那双好看的眼眸中却又有点点晶莹落下。她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那块隐隐跳动的地方一直在疼。
钟楼鼓刹,她在念着清心寡欲的经,却一直都在想他。
他会来找她,虽然云炉禅师在好几日前就已经告诉了她,但她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却仍是忍不住的开心。
她很想告诉他,在他拥抱她的时候,她是多么想一辈子都像这样被他紧紧搂着。
她很想告诉他,在看着他吐血的时候,她的心早就揪着再疼。她好想不顾一切,就这么跟他下山。
可是自己的父亲还在会稽,那句出自师父口中的谶语一直回响在她的耳畔。
她不想让师父一语成谶,她不想看着他最后含恨而终。她想要像以前一样,在他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将他送回自己的家。
所以,她只能忍着心疼,偷偷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将来的日子里,你可以遇到良人,可以忘记那名叫易九安的绝情女子。
但你绝对不能忘记我。
她蹲了下来,将满是泪水的脸庞深深地埋在膝盖上。她声的抽泣着:
“你一定要记住那个在南越蹭你饭吃的馋嘴丫头,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