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驰,徐文泽不知道自己在实验室工作了多久,意识里他已经忙碌好多年了,眼下自己身穿休闲西装,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马上就到下班时间。这时一位长得像是小玉的行政文秘,一身干练的西装,形象气质极佳,她进门把文件交给他签字后,露着喜悦的表情,道了一声谢谢徐总,轻盈的身影走出办公室。这时他看看手表,想着下班后,记得要去接不知是从远方旅游回来还是工作回来的女朋友,而想起女朋友,内心有股温暖和幸福在缓缓升腾,无法言语的甜蜜让他不自觉的咂吧着嘴。
正当徐文泽准备起身下班,突然睁开眼从睡梦中醒来,耳边响起村镇公鸡此起彼伏的啼鸣。
他回忆着刚才的梦,像是很久之前就发生过。之所以意识到是梦,主要是小玉居然开口用甜甜的声音道谢。另外,梦里让他咂吧嘴等待的人又是谁?他也没有印象。
徐文泽一夜做着不同的梦,有的梦里是自己熟悉的人,有些梦则完全是陌生环境,不过都不重要,当醒来时,他也已经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记忆,哪些是冯志敏的记忆,哪些又是梦。
自从6年前妈妈因病去世后,他最常梦见的人就是妈妈,有很多次,他都是从梦中哭醒。因为他当时还在叛逆期,妈妈去世前,因自己任性想要放弃学业去当一名航空预备役,他们还发生过激烈的争吵,而这闹得最凶的一次,他还没来得及道歉,妈妈就突然去世。后来回忆,妈妈应该早知道病情严重,出于对儿子的关心才急于建议,之后变成极力反对,没想到导致母子矛盾。
在之后的几年,徐文泽都后悔不及,也一直按母亲最后的期望,按部就班的学习,借着父亲的安排,完成了学业并有了自己的研究成绩。
这种按捺自己的真实需求与意愿,迎合父母要求的生活,给他带来的是精神世界的极度压抑。以至他在虚拟世界《荒无》中,自己搭建的世界也是基于无人的星球,而且设定,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他给星球主人公介绍时这样写道:
也许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孤独,那时年幼无知,被父母遗忘在某个角落,尽管因无助孤单而害怕,但那时却有眼水相伴,也有哭声震慑、驱逐孤独!而现在不同了,这是从心底里产生的孤独。-
也许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孤独,那时年少懵懂,因犯错而被老师罚抄课本一百遍,至半夜三更仍奋笔疾书!尽管黑夜悚悚,灯影摇曳让心在孤寂中颤栗,但那时却有伙伴相伴,心里那一同被罚的哥们儿也正半夜未眠吧,况且隔壁父母的微鼾也将孤独扫尽!而现在不同了,这是从心底里产生的孤独。-
也许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孤独,那时思想混沌、前途迷茫,因为等待那决定命运的选择结果而夜夜惊恐,尽管独自站在窗台看着家人期待的眼神时,孤立的身影倍感无助与彷徨,但有家人陪伴,况且一阵阵问询的电话声也使孤独无处渗透,而现在不同了,这是从心底里产生的孤独。-
也许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孤独,那时独自抱着书在宁静的校园小径漫步,经过一对正拥抱着窃窃私语的恋人,尽管因身体和心灵的双重空虚而沮丧,情感和灵感的无限枯竭而孤独堕落,但那时有一群能彻夜倾诉的室友,况且站在足球场开大脚的快意早让孤单遗忘在黑夜!而现在不同了,这是从心底里产生的孤独。-
现在不同了,不同的是害怕了,你不能哭泣,不同的是彷徨了,你没有依靠,不同的是孤单了,你没有倾诉,当夜幕落下,藏身于一个人的格子房,这是从心底里产生的孤独。-
这是一颗孤独的星球。当开始自己的生活后,他反而变得无所适从。
随着近两年,在脑神经与脑控制方向上的研究,他隐约又有了自己的努力方向——坚信宇宙中一定有其他生命存在,他要在有生之年,实现人脑意识直接控制机械运动,去探索更遥远的宇宙,直至发现新的生命。
脑控技术其实一直在发展,只是当前还仅处在通过脑部电信号,对外接设备进行运动控制,他希望实现的是,以大脑神经直接精准操控,做更精细化工作。虽然技术实现还非常的复杂,需要各种脑神经信息研究。
庆幸的是,距离文泽理想的状态,如今发现,通过在大脑外架构虚拟网络,将神经元信息后,投射虚拟网络中,解构人的意图,实现类似意念控制的效果,当然,他也知道这项工作有成效尚需要时间。
回到当下,文泽回忆起昨天饭桌的状态,自己像一位旁观者,清淅的知道自己在表达,但所说内容却是像临场发挥的一样,现在醒来,再也找不回那种状态,并且头脑中自己的意识很清淅,却也想不起冯志敏的记忆。不过,他也知道,多想也无济于事,于是做罢起身。
出房间门,徐文泽第一眼就看到坐在长板凳上的小玉,再看餐桌上也已经摆着糖水荷包蛋,肉丝米粉,和几小碟子下饭菜当早点。
当文泽想说早上好时,只见小玉手语道:早上好,这是我们这的特色早餐,快来尝尝。
他突然意识到,小玉比划的每一个动作,自己都能准确读懂,兴奋的凑近她回应:“小玉,我能看懂你的手语了!你是说让我尝尝本地特色早餐吧!”
“是的,就是这个意思,你真都能读懂了呢!”小玉比划着。
“哈哈哈,真的呢,这应该是你爸爸记忆的影响,我没有学过手语,现在无师自通啦。”兴奋的文泽握住了小玉的手,只是,在与小玉对视时,他们两都陷入了尴尬,这对年轻人,居然都没有恋爱经验,哪怕有一方能有些经验,一早的故事也能丰富很多。接着,文泽抽回手,一阵脸红耳赤,转移注意力道:“那我开吃了。”
小玉坐在旁边,看文泽吃得津津有味,突然想起什么提醒道:“你爸一早赶回上海了,因为看你恢复了,也没有其他的事,所以没叫醒你,走时给你留了纸条。”
文泽接过纸条,见留言:文泽,你的状态恢复很好,后续没有大碍,可留在双桥镇休养一段时间再回。小玉是个好姑娘,你们相处会比较愉快。爸爸因为两件重要的事,需要尽快处理,先行回去。自重。
文泽看到最后落笔自重两字,是他亲爹留的没错了。
在双桥镇的日子,给了文泽和小玉相处的时间,原本打算互换感觉记忆数据促进彼此了解的想法被打消,接下来的两周他们选择以消磨时光、互相倾诉的传统恋爱方式交往。
休假的第二周,因为当地距离座落在鹰潭境内的道教祖庭,正一教天师府所在很近,小玉带着文泽一起去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