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走了不到二十里,来到了章丘附近,因为驺奭身体不适,所以一行人开始就地取材,整治营地。
但是谁也没去管生病的驺奭。
盖因他生病是假,真正目的其实是为了防止七十多岁的邹衍赶路太久,旅途劳累,因此托病,想给他多些时间休息。
邹衍乃是聪明绝顶之人,驺奭的心思自然瞒不过他,但是学生的好意体贴,他也没有拒绝,而且他去大梁又没有时间限制,没必要像行军一样兵贵神速,早几天晚几天都没甚分别。
休息了一阵,天色渐暗,邹衍就一边烤着篝火,一边望着齐王赠予的那辆六驾马车发呆。
“唉!”
“先生因何叹气呢?”陈默第一个接话。
邹衍随口说道:“大王盛情,不知所报,因此叹气。”
陈默轻笑道:“此事易也,何足挂齿。”
邹衍意外的看了陈默一眼,发现竟是个陌生人,不由皱眉:“你是何人?魏将军的手下吗?”
陈默道:“在下燕人马特,只是个无名小卒,邹先生必不认识。”
不料邹衍却道:“可是在涿邑擒廉颇,救太子丹的马特吗?”
这回轮到陈默呆住了,没想到当日在战场上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了临淄来,并且连他的名字都知道了,可见齐国对燕国是如何重视了。
既然被认出来,陈默也不否认:“正是在下,。”
邹衍左右一看,见燕风正在一旁围观,也是个生面孔,不由问道:“这位是?”
燕风拱手道:“在下燕风,见过邹先生。”
邹衍恍然:“原来是太子丹的首席智囊中大夫燕风,不知太子殿下的两位左膀右臂突然来访,有何见教?”
燕风拿出谒帖道:“太子慕先生久矣,之前在赵为质,后又忙于统兵作战,一直未能得暇前来拜访,深以为憾,今战事稍歇,特命我二人送上谒帖,若得先生不吝赐见,必有不胜之喜。”
邹衍接过谒帖,拆开封泥,就着火光,看了两眼,谒帖由两块木片组成,内容也并不复杂,上面写着:
燕公子蓟都姬丹敬拜。
邹衍收起谒帖,拢在袖中,问道:“太子何在?”
陈默道:“太子在魏境恭候先生哩。”
邹衍点点头,不置可否。
陈默看了燕风一眼,心想还真让他给说着了,这邹衍果然还对燕国余情未了,史书上说他晚年仕于燕王喜,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这时邹衍指着齐王车问道:“此车何解?”
陈默抚掌笑道:“既然先生不要,扔掉好了。”
邹衍摇头:“大王所赠,怎可轻弃之?”
陈默又道:“那便送人好了,想必魏王圉不会嫌弃这是一辆旧车的。”
邹衍失笑:“恐怕大王要气到吐血了,此举绝不可行。”
陈默想了想:“既然先生顾念旧情,不若将车进献给东周君吧,就说是齐王进献给东周君的礼物,想必齐王知道此事,亦不会生气了。”
邹衍喜道:“此言大善,就依将军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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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之后,一行一十八人过聊城而不入,径直来到阳谷县投宿。
阳谷县地处鲁西平原,黄河之北,虽然不大,却是齐赵魏三国交界之处,西北方向即为赵国的冠县和临清县,西南方向乃是魏国的莘县。
不仅地处要害,更加人杰地灵,历史上出过不少大名鼎鼎的人物。
一为孙膑,二为程昱,三为武大郎。
虽然武大郎是个架空人物,但是论名气,与前两者相比可一点都不差。
嗯,武大郎是清河县人,死在阳谷县,没有一点问题。
因为是三国交界之地,因此三国都在这里屯有重兵,但是最近赵国打仗败给了燕国,国力大减,为了防止燕国再来进攻,这里的守军大半都被抽调到了与燕国的边境了,所以魏齐两国的守将都有些蠢蠢欲动。
白捡的便宜,谁不想要啊。
然而守将没有大王手里的另一半兵符,只能守城,进攻就没戏了。
是夜,陈默和燕风悄悄溜到莘县,在一个不起眼的民居里找到了日夜兼程赶来的燕丹。
除燕丹之外,还有两人,一个自然就是燕丹心腹中的心腹爱将徐夷乱了,另一名则是发须皆白、精神矍铄的老者,乃是计划中说服邹衍归燕的关键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