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可以完美隐藏起来的,只要你做过一件事,就一定会留下痕迹。这是一个无可辩驳的真理。
从刑侦的角度来说,这个道理被称作是“洛卡尔物质交换定律”,从中国古人智慧的角度来说,叫做“一饮一啄,自有天定”,从佛学的角度来说,叫做“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很多先人智者,都从各个角度论述过这个问题,所以说,人有的时候,不是越完美越好的。
看起来越完美的东西,有时候破绽就越大,就好像这些所谓的“极道中人”一样。
他们漏出马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些人表现得实在是太好了。
就算现在的“极道”都很与时俱进、财大气粗,懂得雇佣职业的雇佣兵作为打手了,但“极道”就是“极道”,和正派绝对扯不上什么关系。
就算是山口组现在都已经公司化了,但穿着西装,也掩盖不住他们身上藏着的纹身。
狼就是狼,披上身羊皮就宣称自己吃素了,简直就是笑话。
从录像中看,尽管这些人在办公室里始终在放狠话,也曾经探手入怀,做出威胁性的动作,但他们却始终没有爆粗口,也没有实质性的打砸之类的破坏性动作。
“极道”原来是这么文明讲道理的组织来着?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日本的警察恐怕会减少不少的工作量吧?
更可笑的是,那些人居然会自带食物。
从形状上来看,大概不是压缩饼干就是巧克力。
虽然这些人没有多说什么,但他们探手入怀的动作,以及腰间突出的形状,都在向人暗示着他们有枪。
配枪的极道,我不是没见过,但敢于这么无视日本的刀枪管制法,明目张胆地亮枪,我真不知道该称赞他们胆子大好,还是应该嘲笑一下他们的不知死活。
西装领带,举止有度,配枪,老兵,高热量的零食。
每一个细节看起来,似乎都很不起眼,但当所有的细节加起来的时候,却异常清晰地将这些人的身份描摹了出来。
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极道”中的小混混,他们是保镖,而且是有雇佣兵经验的保镖。
只要想通了这一点,所有的疑问都会迎刃而解。
因为是保镖,所以他们才可以合法配枪,因为是保镖,所以才会随时补充热量,以便应对各种突发事件,也正因为是保镖,才能聚合如此多的老兵一起行动。
所以,草木的想法是错的,这些人不是“极道”中人,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勒索钱财的目的,这些人从一开始,就不是奔着钱来的。
既然不是为了钱,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公司刚成立,与各方面的利益都没有什么瓜葛,到底是谁瞄上了我们呢?
可恶,头有点痛……嗯,先按摩一下太阳穴吧。
手指在太阳穴上轻轻摩挲,让我紧绷的大脑皮层微微放松了一点,冷不防地,一条冰凉的毛巾贴了上来,让我更加舒坦了一些。
“谢了。”我接过柯南递过来的毛巾,微微一笑。
“你没事吧?”
“没事,最近没怎么睡好。”毛巾的凉意一点一点地渗透进我的脑海,我向柯南微微一瞥,刚好看到柯南略有些担心的眼神。
“咱们的钓鱼活动差不多也要结束了,你回到屋子里休息一下好了,我看你脸色好像不怎么好。”柯南一边把弄着鱼竿,一边说道。
“结束了?为什么?时间不是还早吗?”
雨后的阳光,照在身上并不是很热,我想我如果能直接睡在船上,会比回到屋子睡更舒服一些。
“静山老师出事了,典子小姐刚刚打电话过来说,静山老师留下了一张疑似要自杀的纸条,人就不见了。”柯南一边面色严肃地看着水面,一边嘴里和我说着话。
柯南这个神态我太熟悉了,简直就像是猎犬闻到了猎物的气味一样,专注而又肃然。
“看你的表情,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我一边对柯南搭着话,一边却在心里不乏恶趣味地想着:论捧哏对侦探的重要性……
“没有,不过我觉得这其中有点微妙的不和谐感……”柯南一点也没有察觉我的恶趣味,只是皱着眉头仔细地思索着。
“画了一辈子画的画家,到了晚年,连画笔都握不住,心生绝望也是不奇怪的吧?”
“嗯,话是这么说,可我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哪里?”
“一般来说,心生绝望的画家,会坐在竹林里写生吗?你还记得我们昨天见到静山老师的时候,他说过的话吗?”
“嗯,他说,咱们人类打扰了鸟儿生活的家园。”我点点头,不禁想起那个老头说这话的时候,一脸严肃的样子。
“一个对自然还抱有敬畏之心,晚上还在和毛利大叔开心地喝酒的人,会突然想要自杀吗?”柯南摸着自己的下巴,有些不确定地喃喃道。
“嗯,听你这么一说,倒也还有些道理,不过干想也没有什么用,我们回去看一下,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吗。”我拍了拍柯南的肩膀,笑道。
“哈啊?你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打算帮我的忙吗?”柯南一脸惊愕地看着我。
“我相信你。哟!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我揶揄地叫了一声。
“嗯?你们在说什么?”不远处的小兰突然回过头来,看向我们:“我刚刚好像听到你们在说什么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
“喂!”柯南面色一变,对着我低吼了一声。
“没错啊,”我一龇牙,冲着小兰和毛利大叔一竖大拇指:“我刚刚就在和柯南说毛利大叔的事情,沉睡的小五郎,简直就是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
“哦,原来在说那个啊,”小兰伸出手,将鬓角凌乱的秀发揽到耳后,露出些许怀念的神色:“我还以为你们在说新一呢,以前电视上对新一也是这么宣传的呢。”
“诶?是这样的啊,新一哥哥真厉害。”我附和着小兰回应道。
“嗯,现在想起来,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真是的,明明分开不过几个月而已,感觉就像是过了几年一样。”小兰说着话,情绪开始变得低沉起来。
“没、没关系啦!新一哥哥一定是被什么难缠的案子弄得一时间脱不开身,只要过一段时间,新一哥哥肯定会回来找你的!”柯南急急忙忙地补救道。
“嗯!我等着他。”小兰收起愁绪,对我们莞尔一笑。
那笑容,美丽而脆弱,恍若纯净的琉璃。
小兰也好,老哥也好,小哀也好,我自己也好……为什么原本简单幸福的生活,非要搞得这么复杂呢。
大家都陷在泥坑里,越是挣扎,越是下陷,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解脱呢……
……
静山老师的“失踪事件”,待我们一回去,就马上解决了。
毕竟那么多警察聚在一起,堵在我们回去必经之路的竹林中,还有监识科的工作人员的取证,我们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如同静山老师留下的信所说的一样,失踪案转为“自杀案”了。
死因是通过绑在竹子上的绳套上吊自杀,死亡推测事件在中午的十一点到一点之间,而这个时候,黑木先生和我们在湖中钓鱼,典子小姐因为要照看病重的母亲,正守在医院,严格地说,在静山老师自杀的这段时间,在住所的房间里,是没有人在的。
静山老师自杀的迹象相当明确。
但就好像柯南之前和我说的那样,这个案子有着微妙的不和谐感。
如果要自杀,在房间里自杀不是更好吗?屋子里的东西毕竟更结实一点,绝对能吊死自己,吊竹子上,万一竹子折了,岂不是很尴尬?
而且这伙计,昨天才满怀愧疚地说,自己在这里画画,打扰了鸟儿的生活,很内疚,结果隔了一天,就跑到鸟儿的家园自杀么?而且,为什么自杀地点,除了上吊的那根柱子,附近方元十米内的其他竹子都被砍光了呢?
柯南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估计是跑回屋子里找破案的证据了吧?
正好,趁着没人注意我,我也可以解决一下我自己的问题了。
“草木爷爷,是我。”
“哦,少爷,我们都在等您的决定,有何吩咐?”
不管在怎么强调,草木管家对我说话的口气永远都是毕恭毕敬,没有一刻忘记自己管家的身份,对于规矩的遵守,已经到了近乎刻板的地步。
也许正是因为性格中有着执拗的一面,当初他才能不顾一切地想要通过杀人,保住小姐的家吧。
“我想,我大概知道那些人的身份了,他们不是小混混,他们是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