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要着急,慢慢说,我听着。”听到草木略带焦急的话,我不禁微微一皱眉,侧开身子闪开了柯南,小声地说道。
草木管家原本的主人家就是一个会社的社长,一辈子大风大浪见过许多,如果不是有很棘手的情况,我相信,以他老道的经验,绝对不至于打我的电话。
本来已经板上钉钉的并购案居然又再次横生枝节,这不禁让我的心中有些烦躁。
“是这样的。”草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镇定了一下自己的精神,接着,低沉的声音从电话的那头传来:“其实,昨天下午,有一群人突然闯到咱们公司的社长办公室,说是要让我们缴纳管理费……”
“管理费?”
“是的,那群人自称是街町的管理者,大概有十几个人,每一个都西装革履,还配着枪,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街町管理者?是政府的人吗?”
不太对啊,我记得公司注册所需的一系列手续费用应该都已经搞定了才对,税务方面也没有什么问题啊……
“不是,那些人并没有向我们出示任何政府文件,只是向我们强调,若是不肯缴纳管理费,公司会无法正常营业。”说到这里,草木的声音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你想到了什么?说下去。”不管对错,草木漫长的人生经验,都能为我的思考提供良好的助益。
“我是觉得,这些人与其说是管理者,不如说更像是强盗……”
“哈哈,那群人当然是强盗,都硬闯到办公司强行索要钱财了,不是强盗是什么?”我忍不住有些讥讽地笑出声来。
“不,少爷,我是说,看那些人的作风,更像是黑道里面的人。”草木管家纠正我的话道。
“黑道?难道是山口组的人吗?那些人有佩戴山口组的徽章标识吗?”我略为严肃地向草木确认道。
如果是山口组的人,倒是不奇怪,不过最近几年,警察对于黑道都查得很严,山口组应该不会这么明目张胆才是啊。
“应该不是山口组的人。”草木语气很肯定:“我以前和山口组的人打过交道,对于他们的标识很熟悉,那些人来公司的时候,身上没有任何标识。”
“没有标识?这就奇怪了……难道是刚成立的小组织?”我有些不确定地向草木问道。
现在日本的黑道组织都在努力洗白,行动都是很讲规矩的,像这种直接闯入人家伸手要钱的情况,已经很多年没听说过了。
草木的回答也和我一样犹疑:“很抱歉少爷,我也不是很能确定。”
“他们要多少钱?”总之,先问一下他们的要求吧,若是不多的话,就当是打发要饭的了,公司起步初期,麻烦的事能避则避,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
“怎么了?”
“……十亿。”
“……哈?”听到草木的话,我不禁原地跳了两下,最近睡眠一直不是很好,我的耳朵大概出现幻听了,总之先振奋一下精神。
“他们要十亿,少爷。”草木苦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而且限我们一个月之内交齐,否则就要找我们的麻烦。”
“十亿……呵呵呵呵。不用说了,找七宗罪,弄死他们。”我恶狠狠地对着电话说道。
十亿……亏他们敢想,这么缺钱,怎么不去抢银行啊?一个连名号都没有的小组织,也敢敲我的竹杠,真是不知死活!
“少爷,这……”
“等一下等一下,我都被气晕了,”眼看着柯南似乎被我这边的动静惊动了,我连忙跑开两步,对着草木问道:“总之,先报警看看吧。”
“我们昨天就已经报警了,但是警察说我们没有证据,不能立案侦查。”草木的声音中满是无奈。
“证据?!我们被人敲诈,居然还要我们自己提供证据?!”我险些惊叫出声,刚刚平息下来的怒火又要升腾而起。
不好不好,我需要冷静一下。
伸手拍打了两下自己的脸,我对着草木道:“事情我大概了解了,咱们公司现在账面上的闲散资金有多少?”
“大概不到十亿。”
“也就是说,我们倾家荡产也满足不了对方的要求了?我明白了。”略微沉思了一下,我对着草木道:“既然警察不管,那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他们不是给了我们一个月的时间吗?总之,你那边先和他们周旋一下吧,另外,咱们的监控摄像头应该拍到那些人的照片了吧?”
“是的,拍到了。”
“先发到我邮箱里,我先想想办法,过后再联系你。”
“好的,少爷。”
“若他们逼得紧了,就先给他们一部分钱,一千万以内吧,告诉他们,我们还在努力筹钱,让他们等一等。”想了一下,为了避免可能的冲突,我又对着草木嘱咐了一句。
“好的,少爷,我明白了。”草木先是应了一句,然后过了一会儿,又有些迟疑地向我问道:“少爷既然有一些很厉害的朋友,为什么不直接在那些人再来敲诈的时候,将那些人抓起来扭送警视厅呢?”
毫无疑问,草木口中的那些“厉害的朋友”,指的就是“七宗罪”的那些人,不过对于草木的提议,我却无法答应:“你先稳住他们,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没弄清楚那些人的底细,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
“好吧,那少爷你完事小心。”
“嗯,你也是,有什么问题,再给我打电话。”
挂掉电话,我不禁陷入沉思。
是的,这件事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只是一起普通的黑道组织敲诈事件,最快的解决方法,就是用“七宗罪”的那些人,以暴制暴,以黑吃黑,直接灭掉那些小组织,扫除麻烦,但我却总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些不寻常的意味,不能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解决。
敲诈案需要受害人提供证据才能立案?先不说六法日也本法律全书:六法全书里面有没有这一项规定,我们的公司是借着从菲德尔手下找来的外国人的名义开办的,算是外商,按照商法,日本政府部门对于我们应该是有格外优待才对,但实际上,从这次的事件看来,警察对于我们的态度很冷淡。
而且,就算是药证据,草木手里那些监控器拍下的照片录像也应该足够用了。
但是面对这么明显的证据,警视厅的人却连问都没有问几句,直接咬定了证据不足,不予立案,这未免反常了一些。
还有,公司账面仅存十亿,那些人就要十亿,这么巧,他们到底是随性的狮子大张口,还是对于我们的情况早有预料?
如果是故意的话,那他们存心向我们索要这一笔我们付不出的钱,到底用意何在?
本来想着,在东京这个富豪遍地的世界级大都市,成立一个小小的公司,应该没有人会注意才是,没想到公司甫一成立,就遇到了这么一个麻烦事,实在是太让我头痛了。
嘛,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还是先等草木那边传给我资料,我研究一下,再下决断吧。
眼看着另一边,柯南与小男孩的对话也已经告一段落,我走上前去拍了拍柯南的肩膀:“如何?与同年龄小孩交流一下,是不是有了更多装小孩子的经验和招数?”
“去!”柯南打掉我的手,白了我一眼:“我刚刚是在向那孩子问静山老师最近的状况。”
“那结果如何?”
“那孩子其实不是今天才来,而是被他妈妈典子小姐偷偷带在身边好几天了。据那孩子所说,静山老师最近的精神很好,只要不下雨,几乎每天都去竹林里写生。”柯南沉声道。
“这有什么奇怪吗?”我有些奇怪地看向柯南。
“当然奇怪。从那孩子口中的话来看,静山老师根本就没什么轻生的念头,恰恰相反,静山老师作画的欲望依然很强烈,这种人,怎么会想要自杀呢?”
“这可说不准,也许人家心中有什么苦恼呢?”我对于柯南的话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
“也许吧,说起来,你刚才在和谁……”
“柯南,小辉……要进去了,你们快跟上来。”
柯南刚要问我电话的事,就被小兰的话打断了,我对着柯南亮出一个“你懂的”眼神,应了小兰一声,便跟在大家的后面走进了早河静山的宅子,留下了柯南一个人在那里郁闷地叹气。
尽管在进门前有一些小小的不愉快,不过在早河宅待客的宴会上,大家还是忘记了那一点点的不和谐,觥筹交错,叙旧谈笑,宾主尽欢。早河静山的背后,一副富士山的水墨画格外显眼。据说这幅画,是早河静山应一个企业的要求画的。
毛利大叔在称赞了画几声后,便一杯接一杯地喝了起来。
其实我有的时候真的觉得,做人像是毛利大叔这样,一壶酒就可以忘却所有的忧愁,浑然不知身在何方,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像我,想大醉一场都不敢。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看起来似乎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而我的心情就和这天气一样,阴沉沉的。
草木的照片刚刚已经传到我的手机上,借着上厕所的由头,我将邮箱中的照片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得出来的结论却让我乐观不起来。
从照片和视频上来看,那些人绝非一般的黑道小混混,每个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丝果决干练的意味,绝对是有从军经验的人。
军队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你只要进去待上一段时间,就会染上军队的习气,行为举止都会和常人不一样,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干练感,这种感觉,接触过军人,或者是本身做过军人的人,感触尤其深刻。
一个有着很多军人的黑道组织?想想就觉得不简单。
另外,还有一点让我很在意的就是,视频中,那些人的腰间都是鼓囊囊的,如果不出意外,那里藏着的,便是草木所说的配枪了。
可惜那些人都没有把枪亮出来,否则,我倒是可以从枪的来源入手,查出这些人的来路。
日本的刀枪管制法很严格,除了自卫队和警察,普通人是不允许持有猎枪和气枪以外的枪械的,就连山口组,弄一些热武器,都要偷偷摸摸的,这些人居然敢带着枪大白天招摇过市,实在是令人惊讶。
有着退伍军人的组员,有着大量的枪械,目的性极强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