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子苏醒,冲进紫宸殿中,看到就是他的妹妹呆滞地坐在床上,两眼无神地不知看在何处,双手攥着被子,青筋暴出,脸色雪白,她就像一座毫无生命气息的玉像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被抽去了所有的活力。
凌乱的床单,空中弥漫着淫靡的气味,太子哪能还不明白,他一眼望向跪在床脚边上的窦靖,眼睛里燃烧出一团熊熊烈火,将他整个人都烧红了,他此生没有动过如此大的怒气,此生没有如此想要一个人的命过。
太子一脚踹了过来,窦靖也不反抗,只任由他打,太子如同疯魔了一样,发了狂似的捶打着窦靖,将他打得满脸是血,处处淤青,窦靖咬着牙,硬是吭都不吭一声。
皇后匆匆赶来,见到苏琬哀默大于心死的模样,一股悲痛彻骨的感觉从心底蔓延了出来,白着脸全身颤了一下,脑子有些恍惚了起来,她到底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做了什么?
“来人,把这孽畜押下去。”姬无双悲愤地吩咐两个太监将窦靖绑了下来。
太子手上沾着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整个人像是僵住了一样,背对着苏琬,他甚至不敢回过头去看,这个从小就为他着想,以女子之身却总是为他冲在前面的妹妹,如今却因为他而遭受了这样的侮辱。
姬无双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欲去抚苏琬的肩膀,苏琬却全身紧缩在一起,抬起一双如死水无波的眼,茫然地看着前面的人。
“母后来了,别怕,没人再能伤害你了……”姬无双轻声地说道,像怕是惊着她一样。
苏琬突然张口咬住了姬无双的手掌,狠狠的,如同黑夜中嗜血的狼,眼睛里闪着可怕的绿光。
姬无双大叫了起来,她哪料到苏琬会像只小狼崽似的狠狠咬着她不放,简直疼到骨头里去了,她想推开苏琬,却在接触到苏琬的眼时,忽然像是被点了穴一样,没了动作言语,苏琬的眼里充满着恨,像一头被逼绝境的小兽,滔天的悲伤哀恸,萦绕在整个殿内,对比苏琬心中的痛,似乎她手里这点痛也就不痛了。
“琬妹,你不要这样……”太子冲了过来,拉开两人,一个跟发了狂似的,一个不反抗,说不准他母后的手就要废了,他虽然也恨着母后做出这样的事,但若叫他无动于衷,他亦是做不到。
苏琬反应很迟钝,她慢慢抬眼看向太子,眼中一片暗淡,她喃喃道:“你为什么不来救我,为什么……”
太子欲上前,却又不敢,他不是怕被咬,而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苏琬绝望的模样一遍一遍地鞭笞着他的心,他连自己亲妹妹都保护不了,他有什么颜面出现在她的面前。
“我是有来救你的,我只是被人……”
“被人拦住了么,你是太子啊,如果你当真有来救我的决心,以死相逼,以命相逼哪样不成,谁敢拦你,谁能拦住你,你就是懦弱,就是怕事……”苏琬赤红着一双眼,大吼道,忍着许久的泪,终是落下了。
“你不要怪玹儿,是母后……”
姬无双刚开了口,就听得苏琬大吼大叫道:“滚啊,都给我滚,我不要看到你们,我不要再看到你们,都给我走,走……”
“琬儿……”
“妹妹……”
“你们再不走,我就当场撞死在这里,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姬无双和太子都惊住了,苏琬太过决绝,情绪太过激动,他们也不敢再激怒她,只得吩咐一名宫女小心看着,自个出了殿。
太子看着红砖绿瓦的皇宫,心里头一阵阵的悲凉,人人都说皇宫是最富贵之处,却不知却也是最肮脏藏污之处,外头人打破头想进来,却不知他们被困在这皇宫之中,又有多羡慕外头无拘无束的天空,他们出身于皇家,看似高贵,却连半点自由也无,身不由己,连尘世间最平凡的亲情,到了这里却也成了可以利用的筹码。
太子想起了刚刚出生时候的苏琬,小小的一团,红红的,别人家的婴儿生出来都是皱巴巴的,苏琬却生得好极了,白嫩嫩的一团,像个雪个人儿似的,他抱着这个玉雪人儿般的妹妹,看着妹妹用湿漉漉的眼睛看他,心里软得跟什么似的,那时他心里就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保护她,定不叫别人欺负了她。
结果一直以为却是妹妹一直护着他的,如今他的母后更是为了保住他的地位,竟对妹妹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没有一个姑娘可以接受这样的事,何况这是她至亲的人亲手将她送到一个她并不爱的男人的床上,这不仅仅是身体的痛,更是心灵上的,他以后有何颜面对见妹妹?
“太子……”身边的太监忽然高喊一声。
姬无双立刻转身来,就看到她的儿子喷出了一口血,紧接着从高高的台阶上摔了下来,她的瞳孔蓦然紧缩,几欲叫她心神俱裂:“玹儿……”
宋国
叶芃和子宁被架在刑架上,面对坐着一个金尊玉贵的人,一袭紫色锦袍的宋王宋翊恒,将叶芃干晾了一个月之久后,宋王终于想起了他的杀父仇人,宋王年方二十五岁,长得跟前宋王颇为相似,国字脸,身材高大粗犷,但许是综合了母亲的基因,五官较为精致,不失为一位英俊刚毅的青年,身上更是有一股凛然的正气,不似其父那般阴翳。
“宋王思考了一个月,想来已经决定如何处置我了?”叶芃双腿双脚被缚得结结实实,五花大绑,但她那闲散自得的模样几乎叫人以为是她绑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