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可如此?”太子义正辞严地拒绝,“再者,父皇也不是因着青州知府的事才降罪于我,更大的问题还是攻破金陵的那支乱军是我带进城的,可以说金陵被占攻,我是罪魁祸首,父皇至今还没废我太子位已是父皇仁慈,就是要把我判罪入狱,也是我应份的。”
“什么应份,你就是太子,本宫看谁敢动你,这样,你把这件事也推到你妹妹身上,当时琬儿也去了青州,你不是说她差点就见了那逆贼首领吗,你就把一切推到琬儿身上,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你妹妹现在这么受宠……”
后面的话,苏琬没有再听下去,她转身离开,眼睛酸涨得难受,飘浮着脚步离开,她不知自己走了多久,走到了哪儿,只觉得心一阵阵发寒,像是被人放进冰窟里,她的心脏浸在里面,冷得她通体发寒。
这就是她至亲之人,她费尽心思,努力去维护的人。
走到累了,苏琬就地而靠,呆傻地站在那边,一动不动,像尊塑像。
窦靖路过时瞧见了宫门墙角露出一截的衣裙,以为是哪来的小宫女,鬼使神差地走了过来,便见得苏琬像一只没人要的小狗模样,可怜巴巴地蹲在地上,晶莹剔透的泪珠子一滴一滴往下掉,整个人的神色却是麻木的。
他跟着蹲了下去,故意调笑道:“这是哪里来的小狗,怎么哭得这般凄惨的模样?”
苏琬抬起头,狠狠地瞪他,“走开,不要你管我。”
苏琬瞪他的这一眼,窦靖整颗心都酥软了,苏琬红了眼眶,因为流泪洗得眼睛如雨后天空一般清澈,眼珠子又黑又亮,鼻子红红的,嘴巴红艳似火,真是可怜又可爱。
“你怎么了?”
苏琬又将头埋了进去,她讨厌让人看到她的脆弱,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窦靖看着她埋头在膝盖上不理人,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临到她秀发边上,却不敢了,他不敢冒犯她,亵渎她。
窦靖知道苏琬不想见到他,走到一旁去,就这么静静地站着,苏琬蹲在地上多久,他就陪着站多少,似乎可以站在天荒地老,窦靖倒是希望时光能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他才有机会如此近地站在心爱女子身边。
她是公主,而他只是一个世子,他离她的距离太过遥远,远得他不敢多想。
满天红色的枫叶下,貌美娇弱的女子在哭,英俊儒雅的男子陪着,本是一幅美得可以入画的场景,却不想落入了有心人的眼里。
皇后姬无双刚跟儿子大吵了一架,她想保太子,太子却完全不理会她的好意,执意不从,与她吵了一架,二人不欢而散,姬无双手撑着头,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简直要被这个儿子给气死。
齐姑姑在后面帮她按压着太阳穴,一边宽慰着。
一位年长的领事姑姑走进来,对姬无双附耳了几句,姬无双一听,尽褪愁容,喜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领事姑姑讨好般地笑道:“奴婢不敢有假,奴婢路过应天门时,看见公主和窦公子站一块,窦公子瞧着公主不开心,正在极力地逗公主开心,但公主还是未展笑颜,窦公子便陪公主一直站着,那眼神……分明是心慕公主。”
“窦靖是右相之子,右相祖籍正是在锦城,在锦城威望甚高,可谓是西秦第一世家,若琬儿能嫁给窦靖,右相与本宫便是亲家,既是亲家了,右相自然就会相助太子,左右丞相都站在太子这边,陛下就是想废了太子也不成了。”姬无双越说越是开心,越想越觉得胜利在望,这正是破太子困局之契机啊。
齐姑姑倒是觉得没有皇后想得那般简单,她略为迟疑道:“公主,公主未必喜欢窦公子……”
“窦靖一表人才,出身显贵,有什么不好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由得她说喜不喜欢?为了玹儿,便是不喜欢了,她也要嫁,只要玹儿好,她,我们才有活路。”
“话虽如此,公主却是有个主意的,到底还是要公主点头,否则反而不美。”齐姑姑劝道。
“你说得也有些道理,瑾春,你去把公主请来,本宫来亲自问一问她。”
领事姑姑这便去了,齐姑姑却叫住了她,“娘娘,公主现在正和窦公子在一块,这样贸然去传怕是他们会尴尬,反而不美,娘娘耐下性子等一等,等公主回来了,再问也不迟了。”
姬无双一想也是,给他们多一些时日,让他们处处,不定就处出感情来,作为亲娘,她还是希望苏琬在政治联姻的前提下,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这样也算是两全其美。
等到夜深,苏琬才方方回了宫,一踏入自己的宫殿,皇后便派人来传,苏琬这个时候并不愿意去见自个亲娘,见了只会在心口上洒盐,她血迹斑斑的心口上的伤还没好了呢,她没有那么强大的心脏这么快去接受亲娘的另一刀,她知道皇后想对她说什么,不外乎就是让她自己去找皇帝,认了这个罪名。
呵呵,可真是慈母之心呢,只可惜不是对她的。
领事姑姑却道:“娘娘有急事见公主,等到这个点还没入寝,公主体谅体谅娘娘,公主不去,娘娘怕是整夜都没无法入睡。”
苏琬心凉透了底,却也知道是非去不可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终是要面对,苏琬点点头,随领事姑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