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的从来只有叶蓁一个人,这一点他的心里从来没有怀疑过,所有女人加起来还不如叶蓁的一根手指头,可他为什么明知叶蓁不喜,他也要去碰姬无双,因为三宫六院亦是皇权的象征,他迫切地想要摆脱卑贱的出身,享受一个帝王该享有的一切。
一步错,步步错,走到今日,无可回头。
苏浔闭上眼睛,深深吸气,尔后睁开眼,眼珠子极黑,透着股锐气,“是朕错了,可朕已经无力去挽回,你们攻占了金陵,可朕还有西境和南境大军四十万,大半的疆土还在大秦的管辖内,便是朕死,还有太子,太子死了,还有皇子,只有大秦皇室还有一个人活着,就永远会有人复兴前朝,你要统一江山的梦想没那么容易。”就算到了现在还有余孽想着复兴大周呢。
叶芃知道皇帝这是打算跟她谈条件了:“你想如何?”
“朕可以下令四十万大军归降,朕也可以下诏退位,你想传给辰王也好,传给萧寅也好,都可以随你。”
“你有什么条件?”
“我要你。”
“什么?”
“朕愿意放下所有的一切,荣华富贵,权力权位,我都不要了,我愿和你隐退山林,用我余生向你赎罪可好?你不是曾经说过,你更喜欢山间生活吗,我们一同去游历大江南北,完成我们当年未了的心愿,南边的江水,北边的落日长沙……”
“我不愿意。”叶芃冷然拒绝。
“如果是担心辰王或是萧寅不放心我,我去跟他们谈,自废武功也好,断了一臂一脚也好……”
“不是这个问题,而是跟你在一起的一分一秒都会让我觉得恶心,如此让我恶心的你,我宁可多费些功夫,去收拾你那些残兵败将,也不愿意与你生活在同一片空气里。”叶芃冷目凝着他。
苏浔的手指扣着地板,建章宫里的地板坚实程度必然是保证的,却也被他扣得到处斑驳,手指亦是血迹连连,他知道叶芃恨他,却没想到竟是厌恶到这样的程度,恨与厌恶相比,他宁可选择前者。
他不死心道:“你不是最怜惜百姓和将士的姓命吗,明明有捷径可以走,你却不要,战事一起,死伤的必是无辜的百姓。”
“这句话从一个暴君嘴里说出来,真是令人意外,可是如今的我也不再是当年的我,百姓与我何干,我要的只是为我的兄弟们报仇,断了你大秦龙脉,好了,该说的都说了,昔日种种恩怨便在今日做个了断吧,苏浔,你也该死得瞑目了。”
叶蓁手里幻化出一把冰刃,往苏浔脖子射去,她出手不曾有半点犹豫,十几年青梅竹马之谊,十年夫妻之情,二十年刻骨之恨,便在今日彻彻底底结束,恩怨情仇随风而逝。
苏浔睁大眼睛看着,他不甘心……
叶蓁看着那把匕首飞射而去,眼中只有满满的释然,这副担子,她背得太过沉重,重得她走不动,一步一步艰难地迈着,寸步难行。
原以为尘埃落定,不料这时却横生枝节,苏浔身上散出了一道金光,将匕首反弹了回去,与此同时,晴朗的天空中忽然风云大作,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击碎了建章宫中的琉璃瓦片,带着天意谴责的惩罚击向叶芃。
闪电来得又急又猛,叶芃的瞳孔猛然放大,她侧身闪过,闪电追击而至,将地板劈裂成数块,大有不将叶芃劈死不罢休之意。
她本就是逆天而生,是她师傅强行蒙蔽天机,为她截取一线生机,她以违背天数之命格修习术法,弑天命真龙,上天岂容她存活,今日血染金陵,天意已有不满,借着此机定是要她魂飞魄散。
其实死了也就死了,她这条命本就是逆天夺出来的,但她意料不到的是苏浔龙气犹在,龙脉未断,镇压在龙脉之下的将士们便一日不得安息,她不能死。
叶芃左闪右避,躲避着雷击,上天的旨意凡人之身岂是如此容易躲避,数十道惊雷齐声而下,形成密密麻麻的电网袭向叶芃。
“阿蓁……”
苏浔急呼,欲冲过来,不曾想有人比他更快,一道矫健的身影如雄鹰般飞了过来,抱住叶芃的头,将自己完全置身于雷网的攻击之下,这可是上天之怒,肉体凡胎没有一个可以承受得住。
但这时雷鸣电闪突然间全部消失,拨开云雾,始见晴朗夜空,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一种幻觉。
叶芃抬头看向来人,是萧寅,不愧是上天的亲儿子,劈谁上天都不舍得劈他。
但叶芃还是有气:“你就这么冲过来,不要命了?”
萧寅被吼得一愣愣的,指了指天:“有雷劈你……”
叶芃白了他一眼,转头看向苏浔,可是就是这么一个错眼,苏浔竟凭空消失了?